第二章 鬼故事（2 / 2）

“果然，趁我还没反应，我帐篷外边又发出一阵怪声，就像有人拿指甲划我的帐篷。那声音倒是不刺耳，可是听得人心里瘆得慌。说真的，当时我就怕了，我实在是在那帐篷里待不下去了，我想再待下去我得活活被憋死在里头。我心一横，抄起我那把抹得锃亮的枪，心想撞鬼就撞鬼吧，也比死这里面强。”

“我把帐篷拉链拉开，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开枪把鬼给打死了？”

“我出来一看，外头压根就没下雨，太阳也好端端在天上挂着呢，我身后那片林子也不知怎么就没了。老白你说玄乎不玄乎？要不是那天的事我历历在目，还当是做了场梦呢！”

我笑得把桌子捶得通通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引得过路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上几眼。

“你笑什么，不信是吧？”

“不信。”我止住笑。

“听过观棋烂柯吗？”他好像在讲什么典故。

“什么东西？”我茫然地眨眨眼睛。

“桃花源记总知道吧。”老高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干净，咂了咂嘴。

“知道，但和这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怀疑过，说不定这些故事所记述的都是真实的奇遇。”老高用一种难以揣测的眼神看着我。

我做出一副可笑的表情，问道：“难道你也有这样真实的奇遇？”

老高把头低下去耸了耸肩，片刻后又拿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

“我只是提醒你别那么古板。”他喝了一口酒，笑道。

难道老高讲的鬼故事都是真事？我注视他故弄玄虚的表情，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转而开始揣摩他话里的意图……

但我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这是因为店门前突然有人吵了起来，并且吵架声音越来越大。

吵架声音更大的那个人是个姑娘，穿一件红色连衣裙，化了淡妆，打扮得很精致。她的挎包放在我们十一点钟方向不远处的烧烤桌上，另外桌上还有一盘烤肉和一瓶啤酒，从我们来时她就一直坐在那里。

和她发生争执的就是店老板，满脸横肉，长相是很标准的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披着围裙，衣服袖子挽上去，赤着胳膊。老板好像是个东北人，吵架的时候带着东北口音（不过嗓门确实比不过那个姑娘），另外他们吵得很凶的时候，老板用劲捏了捏拳头，好像气得不轻，胳膊上的青筋随即暴起。

“诶！你还想打人是不是，捏拳头干什么？”那姑娘指着老板，有点害怕地向后退了半步。

“你要是再跟我犟，今天我还真就动手打你了，有本事报警去！”说完他扬了一下拳头，怒目圆睁，丝毫不肯让步。

这姑娘站的地方冷清，周围全是空桌，看老板挥拳相向，显然有些惊慌失措。

她没吱声，又退了半步。

事发突然，看见这个状况，我立马站起身来，给老高递了一个眼神，然后率先向僵持的二人走去。

刚起身，老高一把扯住我。

“坐下。”

我很迷惑地停在原地，见不远处争执的双方没有动静，才听老高的指示回到座位。

“怎么了？”

“你刚刚还没到的时候，我见过这个姑娘，”老高说着朝她瞥了一眼，“当时我坐在靠里的那个位置，正好看见这姑娘在店门口和老板说话，然后他们就一起进店里去了，八成是熟人。”

“熟人……熟人又怎么样？”我思索了片刻，觉得老高这个思维非常奇怪，“我见过熟人之间因为小事情大打出手的案例数不胜数。”

沉默半晌，老高摇摇头，说:“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先看看情况再说。”

见那姑娘和老板站在原地，原本争执的双方这时却缄默不语，脸倒是都紧绷着不肯放松一刻，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我冲老高点点头，看这架势是打不起来了。

紧接着老高就毫不放松地盯着两个人，希望找出什么破绽。我低头呷了一口酒，果然趁这个工夫，那姑娘又开口了:

“好，酒里兑水的事情先放一边。”

见她服软，老板紧捏的拳头松了松。

“把羊肉重新烤给我，我们的账就一笔勾销。”

“四十串。”她比了一个四的手势。老板听完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

“羊肉已经烤完了，没剩的。”他语气虽然不耐烦，但听得出来显然平淡了许多。

“难道胡乱拿牛肉替代上桌就有道理吗？”她耸耸肩，一语中的，盯着老板不再说什么。

老板察觉自己理亏，一边又是想这件事情早早了结，把那姑娘撇下，转身绕着空地走了起来，走到每桌跟前都要停下看看，在桌上寻找什么似的，找了大概半圈左右，最后正好停在我们桌前。

我瞥了一眼面前桌上满满一盘的烤羊肉，正好二十串，一下子明白这老板心里打的什么缺德算盘。

“羊肉给你没问题，送我们箱酒当补偿。”我头都不抬这么和他说。

老板红着脸端走桌上的烤羊肉，一边连声称好，踉踉跄跄地快步走开去别桌寻找剩下的二十串。

老高把头别过去看着老板离开的宽大背影，嘴里咕哝着“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转过头又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来回看了看。

我也发觉这两人吵架吵得莫名其妙，扭头去看那个姑娘，她正靠在桌边悠哉擦着口红，一点不像刚刚吵完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