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变态(1 / 2)

没来及向领导解释我这半个月消失的原因,我直接请了假去参加老高的葬礼。

早在几天前我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的时候,我就已经编撰好老高的死因并如此告知他的父母,因此他们始终以为老高是和我进山打猎时失足落下山崖而死,全尸也没留下。

那是很宽容和蔼的两个老人家,并不打算谴责我的过失,只是没日没夜地沉浸在无尽的悲痛当中。我不希望这样的局面产生,然而老高没了就是没了,我也不能施个魔法让老高再变回来。在向老人撒这个谎时,我同样心如刀割,但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半个月前,世界对我开了一个玩笑,也顺带把老高的命搭进去了。

我真心希望摆脱这一切,参加完老高的葬礼,从此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然而事实证明,世界一旦和人开起玩笑,你将在它的驱使下走向永无止境的巨大深渊。

“老高不是出车祸死的吗?你在胡说什么八道?”

“就算真是也不能这么说啊,在咱们国家偷猎是犯法的!”

“已经核实过了,高荏近半个月都没有出市记录。你别多想了,好好工作。”

“没留全尸?”席上一个陌生的大哥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亲眼看见小高被装进黑袋子里的,车祸那天我也在场。”

“我听说你是警察,也不懂你们这行有没有这个权力。但我能把出事的详细路段告诉你,具体的你自己去调监控吧。”

这就是我在葬礼上听到的全部言论,但在我看来全部都是无稽之谈,老高死前几分钟内的情景历历在目,我深刻记得他眼里的喜悦与满足,想到这儿我又不禁想要啜泣。但老高的父母似乎也将关于我前几日所叙说的死因忘得一干二净,见我在席上胡言乱语,阿姨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很诚恳地握住我的手小声说:

“小白,我知道你和小高交情最好,都怪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听有人说你最近工作辛苦,有一次直接晕倒在马路上差点出了事故,阿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说这话时有点犹豫,“但你们年轻人一定要注意身体,压力太大的时候别硬撑。小高的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想了,我们替他谢谢你这些年来的关心和帮助。”

我连连点头称是,说以后一定注意身体,不让阿姨操心。

从葬礼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说这或许是真的。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老高死在了我的梦里,而当我醒来后恰好听说了老高因车祸身亡的消息,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拖着隐隐作痛的胳膊和几天都没恢复过来的疲惫感,我多么希望这是真的。

虽然面临如驾照丢失,手机报废等此类诸多问题,我还是打算暂且延长假期,好好在床上睡上个几天。没有什么东西比安稳的一觉更能抚慰惊惶疲惫的心灵,剩下的麻烦留给以后再处理,我想领导会体谅我的,大概吧。

睡前我无意中瞥见桌上摆放着的几瓶黑色盒装的香薰,于是一把抓起全部扔进垃圾箱,窗台上的花盆也逐个摔碎,然后扔下葬礼穿的黑色西服,一头栽倒在床上,我想我入睡大概花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这一觉至少睡得很不错,起初我什么梦也没有做,听说人在过度疲惫的状况下睡眠质量会相对提升,没准是真的。

这样不知道昏沉地睡了多久,我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好像四下里顿时颠簸起来,像坐过山车一样很不舒服,我恶心得想吐,可是睡得又很死,吐不出来。

也许因为我接受过院校的特别训练,对外界环境的感知格外敏感,突如其来的震感使我有些惊慌,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拖着疲惫的身子醒来,于是惊慌就随之更加重了。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手脚都麻木得不能动弹,仿佛坠入恐怖黑暗的深渊,最终落在一片死寂里。

这样的死寂持续了一会儿,强烈的刺痛感开始蔓延我的手臂,这令我感到奇怪,同时心里又没底。搞不清状况的我像被人支配的白鼠,只管忍受左臂传来的剧痛,而把自己整个的命运交了出去。

我开始质问老天爷,为什么不肯给我一刻睡觉的安宁;又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乱听神棍的指使,才招致这种惨痛的下场。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给我记仇怨怅的时间,一盆冷水猛地拍在脸上,冷得要死,但这使我终于得以从昏沉的境地里醒过来,面对自己想要逃避的现实。

缓慢睁开眼睛,没想到现实并不比睡梦中明亮多少,还是一样的昏沉,窗帘全都被拉得很严实,隐隐透进傍晚的夕阳余晖,显得屋里很暗。而我经过一番折腾,身体愈加想要下沉,疲惫感已经蔓延全身。

比起这个,更要命的是家里好像进贼了。我被莫名其妙地捆在客厅的椅子上,手脚不能动弹,左臂更是被缠上奇怪的绷带,隐隐散发出中药的难闻气味。

我一抬头,面前一个陌生的人影正持刀对准我的脖子。

我被吓了一跳,忍住没有发出声音,随即一动也不敢动。我怕他一激动真的一刀下来,虽说中国少有这种精神病恐怖分子,但也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

对方大概是一个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很秀气,我在一瞬间甚至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性别。金色的余晖打在他的侧半边脸上,而他面容又很平静,因此显得阴森恐怖起来。

“嗯,很识时务。”他一张口,低沉的声音旋即而出,这才使我真正确认了他的性别。

“我不拿胶带封你的嘴,也是出于想和你进行一场平等的对话。”他拿起桌上的胶带,用左手随便把玩了几下,右手仍然毫不放松地用刀尖逼近我的喉咙。

这不是扯淡吗。我用看精神病患者的眼神瞄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装出很害怕的样子。

对普通人来说,只要不在外边胡搞欠债什么的,度过一生也很难有被人入室绑架的经历。我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事砸我头上,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是什么人?”

“不重要,但是别害怕,”他露出一点微笑,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只要你配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想要什么?”我尽力把身体向后缩,不让刀尖碰到喉咙。

“先向我保证,不许大声喊叫,我的一切指示你都会言听计从。”

“可以,我保证。”我不敢点头,恐怕身体稍稍挪动一点就会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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