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谁（2 / 2）

今时五月初五，毒月恶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雄黄酒的味道。

青石铺砌的街道上，孩童围成一圈，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这场暴风雨的传说：有说是仙人渡劫的，有说是鬼怪出世的，有说是蟒蛇化龙的，也有说是天神临凡的……

孩童的想象力总是丰富，对这天地又充满了好奇，自然而然，有关这场暴风雨的传说，便迎来了各式各样的版本，一个个也不服输，争强好胜，于是又演变成了拉帮结派的争论。

到头来，叽叽喳喳，吵得是脸红脖子粗。

少年漫无目的地走在平整的青石街上，左看看，右瞧瞧，似是在欣赏着俗世的繁华，听见孩童在争论这场暴风雨的真相，少年歪歪脑袋，迟疑稍许，终还是好奇地凑到跟前，没有说话，蹲下身子，托着脑袋，倾耳认真地听着。

“煞、煞星……大伙儿快……快跑啊，煞星来了。”

少年听得入神，忽听耳旁响起一道尖锐的嘶喊声，长街陡然混乱。

腿脚不好的老人家拄着拐杖，铆足力气朝家门处颤颤巍巍地赶去；聊得开心的妇女如惊弓之鸟，惊恐着四散逃开，鞋底散落一地；酒铺喝酒的汉子慌忙丢下碗筷，一溜烟儿没了影。

大点的孩童麻利地跑回了家，小点的孩童却被吓得双腿发软，愣在原地，一个劲儿地哇哇大哭。

“煞星？”

少年喃喃自语，迷惘地看着陡然乱作一团的长街，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很是不解。

好半晌后，少年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那道尖锐嘶喊声中的‘煞星’，说的是他呀！

只是，为何会是他呢？

少年想不明白，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暗道可惜：想来这些人中，该是有知道他是谁的存在，但如今，繁华热闹的长街空空如也，连愣在原地、一个劲儿哇哇大哭的孩童也被他们的爹娘慌忙抱走，他也问不了了。

少年起身，迈开步伐，沿着长街，继续向北走去。

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远远看去，少年如沐神辉，只是单薄的背影，有些孤独，又有些神伤……

少年远去，小镇重现繁华。

酒摊上，两鬓发白的老者端着茶杯，与向他致敬、端着酒杯的青壮大汉轻轻一碰，青壮大汉仰头一饮而尽，疑惑地问道：“老太爷，您怎滴识出那个少年就是传闻中的煞星？您老曾见过面？”

老者轻叹一声，作为镇上乡绅、德高望重的他，竟是有些后怕：“当年，老朽与其他镇的乡绅共同前往中心地带议事，恰巧不巧遇上一回，是个好心姑娘指给我的，那次啊，才是真的要命，老朽差点挡了那个煞星的路。”

青壮大汉恍然：“老太爷，您说那个煞星到咱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来干啥？而且还是一副落魄公子哥的装扮，有病啊？”

老者摇头：“谁知道呢，若非老朽脑子记得清，偷偷变着音喊一嗓子，指不定谁家犯个浑，得搭上几条人命哩……不过，瞧那煞星，好像是打那边过来的，这……该不会是去哪里了吧？”

青壮大汉闻言一怔：“老太爷，您是说冥域？应该不会吧，那个地方可是邪门得很。”

老者没有说话，抬头望向南方。

他依稀记得，儿时的南边，是有着好些乡村古镇的，但如今，他们是这里离着冥域最近的小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