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灼烧的地狱·谭全1(2 / 2)
“看到孬种要咋办嘞?”“提防着,自己不做孬种。”
“对嘞!”
后来爷爷就给我讲故事,老一辈生在土地死在土地的故事,不止是农园风情,还有很多知道了就心塞的故事。
爷爷吃了一辈子的苦,因此是一脸坦然的说出来的,我不能理解他的坦然,但很心疼他的苦难,哭着哭着就迷糊了。
爷爷也迷糊了,看我好像睡着了,也默默的落泪了。他不心疼自己,心疼周围人,心疼和他吃了一辈子苦的奶奶,心疼抚养自己长大的人,心疼睁眼没多久就被人烧了一条伤疤的我。
他就开始絮絮叨叨的祈祷一样默念些什么,这部分我没听明白,后来我慢慢听懂了,爷爷在忏悔,他这辈子帮了很多人,也因此看清了很多人,和很多人划清关系,却也因此得罪了一些人,我这背上的胎记,就是帮助别人后别人的杰作。
“娃嘞,好人未必有福报哦......”老人就这样落寞的熄了火,小声的把门带上了。
我一开始确实是睡着了,但后面越听越精神。
我喜欢那道痕迹,是因为那是我的“胎记”,我会因为胎记,受到家人们格外的爱,那让我感觉理所当然并且最重要的是,我很幸福。
但我现在一下子明白了,我之所以有格外的份,不是因为我的胎记,而是因为他人对我的同情,这是不神圣的,不光彩的,这意味着有一段污渍一般的名为可悲的云,一直漂浮在我身边。
爷爷走后,我又将火燃起,我学会点火了,从最尊敬的人那里,学会了火花最悲伤的绽放方式。
什么是可悲?
是被欺负吗?是被掠夺吗?是失去勇气吗?
那固然可悲,但从老人消失的身影和那重新燃起的火花来看,可悲是自己所捍卫之物与捍卫的行为,被现实染成苍白色,无力的苍白色。
我学会玩火了。
我和小伙伴们在一条小溪旁,点起了火,河水很清很浅,鱼虾都在可看见的地方飘荡着。
我负责生火,他们负责捉鱼虾,分工明确。
一开始很正常,他们向我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我也只是微微笑着。
后来,一堆乌黑的东西顺着河道飘过来,速度极快。
“喂,那边有东西过来了!”我大声呼喊。
“嘿嘿嘿!”他们仍在玩闹,浑然不觉。
“喂喂!!!”我慌了起来。
他们终于注意到了,看起来慌忙的很,“一堆蚂哥叮(蚂蟥)缠在一起嗷!”
他们大声呼救着,从溪水里爬上来,并顺着两边的坡往上爬。
我该帮帮他们了。
这时候卷起一阵风,很大的风,火势一下大起来了,我当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就觉得该帮帮他们,像英雄一般。
我去了,那并不是水蛭,是一种怪物,我很确定。
怪物身上缠了很多蚂蟥而已,它的本体像一只婴儿,我想它也许是水猴子,而且有毒。
被其身上蚂蟥触及的小伙伴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令我畏惧的、前所未见的表情。
那只怪物在看到我后,慢慢的,潜到水底,散成了一堆泥水一样的东西,伴随着粟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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