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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越却平静地说下去,像讲别人的故事,“我爸和我妈是我们市一家酒厂的职工,我读小学的时候,厂里效益非常不好,爸爸妈妈除了要养我和弟弟,还得管爷爷奶奶和我的叔叔们,他俩经常为钱的事情吵架。

后来,市里牵头,我爸妈所在的酒厂被一家知名啤酒厂收购。我爸是车间主任,收购后,我爸因为技术好、管理能力强、群众基础好,不仅没被边缘化,还被委以重任,升为副厂长。再后来,厂里的效益蒸蒸日上,老厂长退休,我爸就顺利地当上了厂长。我爸妈再也没有为钱的事情吵架了,却经常为我爸的应酬、出差、彻夜不归、甚至女人吵架。有时我问我妈怎么回事,我妈就忍不住对我哭诉,但又不敢多说。当时,我已经读初中,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我已隐隐知道,我爸外面有女人。

看到我妈这么痛苦、委屈,我对我爸的崇拜开始动摇,甚至怀有恨意,但我爸依然很疼我和我弟。高二的一个暑假,在我爸又应酬到很晚才回家的那个晚上,我和我爸好好谈了一次,表达了我对他的不满和对我妈的同情。我爸什么都没有解释,只说‘关越,你很快就要上大学了,感情的事很快也要经历。爸爸作为一个过来人,一个男人,希望你以后即使为人妻、为人母,也一定要保持精神的独立,思想的上进、感情的纯粹,不要像你妈。’我隐隐听懂了我爸背后的指责和嫌弃,也隐隐看到了他们满目疮痍婚姻的病因。但我能做什么?听了我爸这番话,我能指责谁?所以我只想逃离。可没想到,现在我的婚姻,却成了他们婚姻的续集。”说完,关越强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滚落,滴入沙里,不见踪影。

一诺赶紧给关越递纸巾。一直以来,一诺都羡慕关越人优秀,家境又好,不像自己,一路为生存而奋斗,为金钱而精打细算,没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磨难与伤疤,只是没有揭开示人而已!

此时,关越有强烈的倾吐欲望,继续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努力,但我始终不敢找太优秀的男人,我不希望重蹈我妈的覆辙,也不希望自己跟不上另一半的脚步而被嫌弃。结婚前,我幼稚地想,我在婚姻中占主导,我不嫌弃他,婚姻总可以高枕无忧吧?可没想到,虽然互不嫌弃,却不能同频共振,就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有时互相主动靠近,又像取暖的刺猬,彼此刺痛,只好远离。今天你们在场,吃饭才没冷场,平时我们在外面吃饭,都是各玩各的手机,偶尔照顾一下妞妞,想想都无聊。”对于高峰和关越的婚姻,一诺实在给不出良方,甚至已找不出合适的安慰话,只能在心里深深地自责,错点了鸳鸯谱。

过了一会儿,一诺问关越,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高峰的提议,再生一个孩子,借此调和两人的感情。

关越说:“我实在没有信心。如果再生一个,我们还是这样,只会多伤害一个人。我现在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我想及时止损。”

一诺望着远方,幽幽地说:“像我们这个年龄,都已经是有经历过往的人,如果还想再开启一段感情,只怕很难再有那份热情与纯粹。即使有缘牵手,一旦走进婚姻,生活的一地鸡毛,也会把彼此的爱意扼杀得荡然无存。我和渊明刚结婚的那几年,即使感情深厚,也顶不住婚姻里的柴米油盐、大家小家的搅扰,差点被逼得散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所以,我觉得还是好好珍惜眼前人。”

关越说:“你们有感情基础,每解决一个问题,感情就更深一层;我们没有感情基础,现在连架都懒得吵,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彼此装糊涂,所以我没有过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是经文内容不同而已,看各个修行者如何参照自渡吧。作为好朋友,我还是建议你慎重考虑。毕竟,高峰没有不良行为和嗜好,他的父母也通情达理。”一诺仍孜孜不倦地劝解。

这时,渊明和高峰向她们走来,一诺向他们挥了挥手,渊明笑着说:“在你们面前走了好几个来回,现在才注意到我们。时间不早了,孩子们也要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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