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雲霑率领众将士重新将结界布好,众人这才知道,这千年来,谨义不仅要领兵统将,战场厮杀,还得耗费灵力养护结界保护众将免受寒气与邪煞侵体。

结界重新布好之后,众人沉默了许久,没有人多问一句,没有人敢多问一句,越是心知肚明越是害怕雲霑会将那句“殿下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出口。谨义不在的这些日子,雲霑觉得自己仿佛又度过了几个千年,漫长而又煎熬,唯有带领将士们不停地厮杀周围邪煞麻痹自己,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谨义也是活着的。

谨义曾在人间的伏煞战中大获全胜一举成名,追随谨义来到边境的神将们共四千有余,这些人里头一半是自己请命自愿追随而来。另一半,曾命悬一线,被谨义从神界牢狱里硬夺了出来,雲霑便是其中一个。

那个时候,她只是听闻神界当今的长公主殿下天资聪慧,灵力强大,小小年纪便主动请缨去边境平乱,然而万万没想到,其麾下,竟有一半是神界犯人。

重获自由后,雲霑曾问过谨义,戴罪之人本该以死谢罪,戴罪之身如何能上战场,她为何大费周折冒险将他们救出。

谨义眉头一皱,笑到:“不知究竟是你知道的太少,还是我知道的太多。”顿了顿,继续道,“前神帝留下的根本都是些精兵强将,又哪能算得上是什么罪犯。大家早已弃甲投戈,当今的神帝又自诩仁义宽厚,一心想有个好名声,神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自然是找不到借口杀你们。只是如今我们这位神帝陛下疑心病比较重,自然也不想给你们留活路,因此只能暂时将你们关押起来。我同他要人,想来他肯妥协,便是知道,边境之地苦寒难耐,危机四伏,若你们都能死在那里他反倒乐得轻松。”

雲霑一惊,并非自己知道的太少,而是小小年纪的谨义知道的太多。

谨义回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我偏不让他轻松。”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用你们舍生取义奋不顾身,你们到时候只要能机灵些,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雲霑想不通谨义为何要与自己的父亲作对,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所谋?战场并非儿戏,谨义这般不以为意让雲霑甚是不安。然而没想到的是,战场上的谨义英勇无畏,视死如归,厮杀奋战的她与私下平易近人的她判若两人。雲霑还来不及将所有事想通,等回过神来,自己早已成为义渊军副将,与谨义并肩作战,且配合默契。

战时,谨义不仅时时刻刻冲在最前面,每逢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她都不畏牺牲舍命相救,如此有情有义的领将,雲霑还是头一回遇见。哪怕前主子,为了保住神帝之位,也不惜尸横遍野。

战争本就残酷,雲霑觉得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亡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谨义偏偏将每一位将士都视作亲人一般,再危机的时刻,她都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

谨义曾对众人说过,“有我便一定有你们,没有我也依旧有你们。”众将士听了无不深受感动,雲霑也是在那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她,这里绝不能没有她。

藏解和琼疗,是天地间稀有的宝物,一个能解世间百毒,一个能疗伤养人,可雲霑从未见到谨义将灵石用在自己身上,她看到的,从来都是谨义拿着灵石替别人治伤解毒。

雲霑曾无意中瞧见,谨义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后背,本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疗伤之时,谨义又总是将自己放在最后,常常替他人医治完便忘了替自己医治,于是雲霑只能摸黑到谨义营帐趁她熟睡侧身之时悄悄为其疗伤。每到这时,谨义床头那只小蝴蝶都会煽动自己的翅膀,似乎很高兴的模样。

后来谨义时常跑去梅树枝上睡觉,雲霑也就不便医治谨义的后背,却又发现谨义的两个胳膊上也满是伤痕,于是,每每谨义躺在梅枝上,雲霑便改为医治她的胳膊。

谨义于边境众将士而言,有再造之恩,知遇之恩,众人更是在谨义那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守护。再艰难的战役,只要有谨义在,众将都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千年间,四千余将士竟无一人战死身亡。

雲霑十分清楚,要护全所有人,该是有多难,可是谨义还是做到了。那个温柔坚韧的将军,从不强求任何人,却唯独强求她自己。

……

寒风凛凛,腊梅花瓣散落了一地,床上的盈音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沐泽心急火燎,眉心拧成了结:“神君,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

了途亦是焦急万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借用的神器也都用上了,现下,当真已是无计可施了啊……”

这时,沐泽忽然面色一改,冷静的伸出一只手,随即,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缓缓出现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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