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随着营地结界的突然消散,雲霑便知道,谨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她不敢表现出一丝慌乱,生怕扰乱军心,令众将不安。直到收到麒麟传回来的消息,一向沉着冷静的她却是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崩溃痛哭起来,心疼,不舍,恼恨,自责,所有复杂难解的情感一瞬间交织在一处,令人难以承受。她一向将她的将军视为这世间最美好的日月星河,如今早已不只是远远望着,而是能够并肩作战,雲霑不敢奢求更多,但她怨恨,怨恨这一千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

营地不远处有一棵梅树,谨义觉得十分难得,便精心将其养护起来。临行前,谨义也像往常一样躺在梅树枝上,雲霑拿来披风提醒她夜寒风重,谨义从枝干上坐起来,对着梅树下的雲霑说道:“上来。”

雲霑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披风攥的更紧了:“殿下……”

谨义一如往常,亲切温柔,笑了笑说道:“没事,上来,我想同你说说话。”

雲霑深吸了一口气,抬了抬手先把披风轻轻往上一抛,披风便借由雲霑的灵力缓缓落到了谨义手里。

雲霑纵身一跃到枝末,谨义冲她招招手,让她离自己近些。

雲霑挪了许多下,直到离谨义不过一拳的距离,谨义这才满意。

谨义突然敛起笑意,叹息道:“一千年了,我们驻守在边境已经快要一千年了,我也曾以为……或许我此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了……日后免不了还要继续同邪煞与妖族纠缠,也免不了,要你继续劳心费力……”

雲霑一愣,谨义一向淡然洒脱,而今她竟愁容满面,雲霑还从未见过。

雲霑皱起眉头,不解道:“殿下怎么突然说这个,什么劳心费力,这本就是末将职责所在。”

谨义浅浅一笑,变回原来的模样:“这个……”说着,谨义将琼疗灵石唤出来,灵石在墨黑的寒夜里格外闪耀,谨义柔声道,“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快拿着。”

雲霑忙拱手道:“殿下,如此重要的宝物,末将不能收。”

“呵。”谨义笑道,“不过一个物什,能有人重要?”谨义转而盯着她,“能有你重要?”

雲霑更加不知所措。

“收了罢我也用不着,以后无论谁受了伤,都用得上。”谨义笑了笑继续道,“没什么,只是又有许久没有回去看望外祖与舅父了,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回魔界,这里就交由你来照看了。不要太拼命,照顾好自己……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雲霑仔细瞧着谨义的侧脸,突然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双唇微启艰难挤出一个字:“是。”

雲霑只觉得,梅枝上的背影,比以往更加落寞了。

想来,她怕是早已知道自己回不来了,雲霑一想到这里,便心痛到无以复加,她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哪怕她什么都不肯说,自己也不该什么都不问。

谨义看似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实际上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雲霑从来都猜不透。只是现在,猜的透如何猜不透又如何,终究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雲霑满脸泪痕颤巍巍地走向谨义的营帐,这才发现,谨义的营帐里整洁的可怕,此时若不是那件她常穿的战袍还静静的躺在床上,雲霑甚至会觉得边境千年就是一场梦,谨义根本不曾来过。

神界边境的夜尤其漫长,且没有一丝光亮,众人仿佛被一块乌黑的厚布包裹着,这块黑布离人很近,压的人喘不过气。天寒地冻,邪煞遍地,浊气漫天,一众人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都难以适应,是谨义不惜折损自身灵力,整整十日不眠不休,才建成现在的营地。

那时的谨义,不过刚满百岁。

更是少有人知道,营地的结界直接与谨义相连,结界每存在一刻,谨义的灵力便会损耗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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