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蝴蝶这回直接飞了起来，刚好停在盈音食指末端一侧的青痣上，像是在盯着盈音看。

盈音得了蝴蝶的回应，手微微一颤，小心翼翼的将手从肩头移到自己面前，努力松了口气，眼里突然有了光：“你能不能……带我离开？”

蝴蝶没有动。

盈音缓了口气忙解释道：“我听旁人说我是在两岁那年患上心疾的，那会儿大夫说我活不过四岁，然而四岁那年我却死里逃生；大夫又说我活不过七岁，可到了七岁那年我还是吊着一口气咽不下，于是大夫又说我活不过十岁……”

盈音苦笑一声，语速更慢了：“如今我十五了，大夫再也不说我还能活多久，然而越是如此，越是令人绝望。即便是死期，好歹也算有个盼头……如今却是连死期都没了……”

蝴蝶依旧没有动。

盈音将手挪近，盯着手上的蝴蝶轻轻问道：“你带我离开，好不好？去哪里都可以，哪怕之后要我下十八层地狱我都认了。如今我被孝义所困，不敢自裁，只盼着地府能赶紧收了我……可惜，约莫是阎罗也嫌弃我这种人不肯直截了当的带我走，可……若你能带我走……”盈音望着手背上的蝴蝶突然就不说话了。

半晌，蝴蝶还是一动也不动。

“呵，我怕不是想死想疯了。”盈音自嘲道，“我竟对着一只蝴蝶胡言乱语，当真是疯了……”

盈音苦笑一声，任由身子向后猛地一倒，头敲在冰凉的椅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许是惊扰到了手背上的蝴蝶，蝴蝶急切的拍拍翅膀绕着盈音飞了几圈，却，不肯离开。

盈音无力的合上双眼，嘴里嘟囔着：“不能带我走没关系，至少多留一会儿陪陪我吧……”

“那院子里的脚印是我自己踩上去的，像不像……有人来过……”

“小蝴蝶……我有个心愿，我希望……自己再也不能见到明日升起的太阳……”

蝴蝶又绕着盈音飞了几圈，最后又停在盈音的青痣上一动也不动了。

雪又下了起来，雪花片片分明，仿佛挣扎似的，不肯没入土地。

小八站在盈音身后，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身子一转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盈音沉沉睡去，蝴蝶这才缓缓现出形来——男子身形清瘦，面容憔悴，满眼的血丝混着浊泪尽显疲惫，额前凌乱的几根发丝紧贴着染血的嘴角，背后的一对银翅上也满是血痕，仿佛随时都能碎掉。只见他眉头紧锁将浑身灵力聚于掌心，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姜黄色的灵力悉数涌入盈音心口处，随后，便因体力不支被迫打回原形，费了不少力气终是又停在盈音手指的青痣上，仿佛在握着盈音僵硬冰冷的手。

……

漫天的雪，漫长的冬，和这漫漫人生，皆是这般，索然无味。

世人百般求生，却也有人，只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