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门(1 / 2)

我似乎经历了一段漫长的黑暗,逐渐消散的意识飘零在这无边的虚空中,体会着纯粹的死寂。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或者说,我从未真正存在过。

第一个恢复知觉的是情绪,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与人世抽离的孤寂感令我几近崩溃,但眼中无法流出液体,喉咙无法发出嘶吼,只剩五脏六腑在颤抖着共鸣。

眼前逐渐明朗,视线里出现一台老式录相机,黑白的画面投射的是我消瘦的脸庞,时不时冒出点点雪花,提醒着我它已经时日不多了。

快要报废的不止录像机,还有其中被禁锢的疲惫不堪的我。

我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试探性地启用声带,发出如枯木摩擦般的嘶哑声:“…我叫许悯生,家住渝城龙塔街道,母亲陈拾梅,父亲…我是来找父亲和哥哥的,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录像,请…请替我收尸。”话音刚落,录像机似乎是终于不堪重负了,雪白的屏幕暗了下去,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一个月前】

一三年的夏天,我高中毕业。因为自小体弱多病加上贪玩,随便混了个二本的分数,生活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每天打游戏混吃等死。

好在我的家庭还算小康,在重庆渝北有一处门店,主要是卖字画的,偶尔也给人做点手工艺品。我一放假便被母亲发配到店里打暑假工,她老人家整天都在麻将桌上,自然没闲心管我。

在空调房里翻来覆去半个小时,我终于接受了要出门的事实。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关掉空调,在椅子上的一堆衣物中随便翻出一件还算看的过眼的外套胡乱披上,拄着拐杖打开了房门。

我的腿疾有一段时间了,似乎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需要拐杖才能正常行走,具体是因为什么已经记不大清了,好像是先天性结缔组织病,慢性病,一直在吃药控制,平时影响不大,只是一到梅雨季节就疼得厉害,严重时甚至无法下地行走。

楼下的大门一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六月份的重庆实在是和火炉如出一辙,看着门外面金灿灿的太阳,我果断关上门,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联系人。

三秒定律,似乎每次他都遵守这个铁律。三秒过后,手机里传来一阵水声。

“你手机落池塘了啊,在做哈子?”我问道。

“你个灾贼老子在洗澡!”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隔着手机有一段距离,像是在沐浴间,“仙人,你又啷个咯?”

“哎哟我在屋头摔了,你快来救救我。”我装作焦急的语气,嗔怪道。

“我信你个鬼你个灾舅子。没批事老子挂求了。”眼看他要挂断,我忙道:“救我小命重重有赏。”

闻言,电话那头发出欣喜的笑声和戛然而止的流水声:“等到!”

挂了电话后,我走到厨房拿出一盘葡萄,打开茶几上的小电扇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窗台边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五百多平的别墅里大多数时间都只有我一个活物,我早就活腻了。不过好在,我还有个能说说话的发小,所以无论我俩做什么事,都会习惯性地叫上对方一起。

谢启明,从我小学开始咱俩就一直是同班同学,我一直怀疑这其中肯定有我妈的暗箱操作,不过从来没找到过什么可靠的证据。我们俩成绩差得非常统一,他父母至今都认为我俩考试是互相帮助。因为哪怕是高考成绩,我和他都只差了四分。我许悯生扪心自问对天发誓,从来没有和别人狼狈为奸的嗜好,不过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

我这个哥们,耿直仗义不日白,唯一的缺点就是见钱眼开,我觉得他可能有点那什么金钱囤积症,上辈子应该是穷死的。一盘葡萄吃完,老远就听到了谢启明的叫唤声。

我站起身来洗干净盘子,不紧不慢地在大门口坐下,顺便给他开了门。

“臣救驾来迟!”谢启明在门口一个滑跪冲到我面前,熟练地张开双臂将我从背后拖起来。

“许二世,我说你怎么又摔了,人家林黛玉也没见像你这么柔弱。说吧,叫我来想干嘛?”谢启明故作高深地说道,将我扔在沙发上之后自己也一屁股窝在我旁边。

“好哥哥,我妈让咱去许仙阁帮忙,我一个残疾人士,腿脚不便啊。”我一把揽住谢启明的肩膀,露出一副标准的商业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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