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须弥心境15（1 / 2）

各种舞曲音乐悄悄地停了。少了音乐的陪衬，游客说话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扯着嗓音滔滔快论的游客，尴尬的停下来。不同楼层的人倚在栏杆上，挣着向外探身，向一层的舞台望去。这时，突然铮铮响起两下琴声，低沉震耳，声音传不出去，直在楼内回荡，又马上压低下去。沉默了几秒钟，琴弦一阵快拨，声音又高挑起来，又转慢，像水面上破碎的阳光。慢慢的鼓声起，周围光线暗下去，只在穹顶上留着一束光源，照在舞台上。藻井里的龙凤舞动着，虚空当中传来女声的清吟。

无数花瓣沿着光束，从藻井里飘落，层层地叠在舞台上。不多时，两条红色的锦鲤，悠悠地从虚空中游出来，回旋四周游荡逍遥。到半空时，突然直下，扎入舞台中心，像是激荡的水面，溅起大片的花瓣。群花乱舞当中，圣市女神梦幻一般地托升出来，飞升到半空。突然龙凤也从藻井中飞出，在女神身边旋绕飞舞。

“每一位深夜迷失的游客，都是一颗孤独心灵，都是这里的朋友。珍惜彼此相遇的机会。诚开大门，竭尽全力为大家提供的服务，来到这里找到最好的自己，让梦想在这里实现。就是我们无上的光荣！”

欢呼声如海潮一般跌起。无论男女，对圣市女神无不惊羡，品酒大会就这样拉开了。初期海选时，从一千多种报名的酒中海选品种，再送到品评组进一步品鉴。酒不止要味道好，从酒色、香气、酿造工艺、酒后回味都要出色。层层过关，层层淘汰。最终品选出三家酒做为候选。再由现场的游客共同投票，选出冠军。冠军将会得到常海幻大人亲自颁发的奖章。胜出的酒将作为祭酒，在祭时圣典上祭献给时间之神。这将是无上的荣耀。众游客都迫不急待，这次品选出的候选者到底是是哪三家？最终又是谁家胜选？

三叶像是一个仙子，飞在空中，向游客说道。

“酒可以通神，通往时间之神。时间之神掌管着一切因缘巧合。让我们虔诚地感恩时间之神，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最美好的相遇。而本次品酒大会胜出的酒，也将会作为礼酒祭祀给时间之神。祈求时间之神为我们降赐更多的美事。这次入围候选的三种酒它们分别是：槐安镇大力酒屋酿造的姬发酒，长乐镇永生花舍带来的冰火之歌，南星市归隐聚酒屋酿造的醉生梦死。最后的胜利者将会由在场所有的游客共同选出。稍后，每个游客都会得到三个不同颜色的小瓶，每个小瓶里装有少量候选人的酒。另外，还为每个人准备了一瓶清口水。每品完一种酒后须要喝净水清口，再品下一种。酒瓶的盖子可以闪烁互不相同的光，最后，你喜欢哪种酒就将哪种酒的瓶盖举起来，点亮。数量最多的星光，就是今天晚上品酒大会最终的胜利者。”

花枝在台上讲着，许佳云带着李孟行几人，推着事先准备好的酒车，从舞台后边出来。所经之处，每人一份。游客一边品尝着，三位候选人也被请上了舞台中心。游客等不及三叶介绍，热切地打开小瓶品味起来。

“这个酒好刺激，刚刚只是泯了一小口，就感觉有一股冰冰凉凉的气儿一下子从舌尖窜到脚尖，这凉气儿还没走，又从脚底窜上来一道火热，欲罢不能，真是太神奇了！”说着忍不住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你喝的是几号酒？”

“二号。”

“我也尝尝二号酒。我刚刚喝的是一号酒，感觉稀松平常。就是有点清香，也没什么新奇的。”游客拔开二号酒瓶，还没来得急喝，被一种猛烈的刺激摄住了，身体每一个细胞像是被雷电击中，充入了一股能量。整个人像是汗蒸过一样，毛孔大开，脊背上湿了一片。眼里聚起神光，仿佛是进到了另一个世。再看时，场上的游客无不辗颜欢笑，欢呼舞蹈。拎着酒瓶，晃晃荡荡地加入其中，到底哪个酒能胜出，全不在意了。

另有一些人，听见称赞一二号酒不可思议后，拉下脸来。强逼着人们去喝三号酒。其中一个男人将一二号酒凑到嘴边，可还没喝只是闻了下味儿，气地摔了瓶子。

“什么骗人的玩艺儿！这种酒精调出来的药水也叫作酒？”

“不会喝就别瞎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是不如你会喝，看你那酒糟脸就知道酒精没少喝！”男人咬牙切齿的怼了一句。

“真是不知道好赖！酒品如人品，喝酒先做人！”

“少在我这拿腔拿调，还轮不上你教育我！手边就是没枪要是有枪先把你毙了！”

“你以为这是玩超越呢！”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火越拱越大，四五个人围在一块吵了起来。

毕竟，每一瓶试喝酒里只是一小口的量，酒劲很快就褪去了。游客也从后劲中清醒过来。外围的人不知这几个人在吵什么，好奇着围了上来。人群中不知是谁趁乱朝着四五个人踹了一脚，又快速地把腿收回去。被踹的游客趔趄着向前扑去。一下子怒火中烧，转过身不问是非，搂过一个游客的脖子来攥拳就打。一旁的游客也趁乱添上一脚，也有跟着起哄叫好的，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很快乱成一团了。

“都散开！不准闹事！都散开！”

游客们让出一条道，猪龙带领着巡查队，把三四个动手打架的游客，连拉带拽扔出去了无尽域。从此被终生禁止再来无尽域。所有游客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舞台上，三叶和候选酒家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

几天前，花枝在广告里看到三叶的消息时，想起来一些她在花舍时的一点旧事。抓住游客品酒的一点时间，主动的和三叶攀谈。三叶完全没有印象，只当作是花枝认错了人，亦或是为了套些近乎编出来的故事。再加上现场的喧闹，说话也听不真切，只好连声‘是，是’地随着应和几句。唐药和怀仁站在台上并不说话，看着猪龙把闹事的游客赶出无尽域。

“相信大家都已经体味到每种酒的不同了。现在，拿起你们手中的酒瓶，点亮瓶盖，为你心中的好酒投上一票吧。让灯光暗淡，让胜利的颜色在声上点亮！”

无尽域内光线暗下去，人声也静了。游客手里的盖子稀疏地闪起亮光，像是藏了一冬，被春风蛰醒的精灵，这儿一个那儿一个，努力着从黑暗的深土里钻出来。倏忽，场上已亮起了大片地，数不清的蓝色光点，像是星光映在起伏的海面上。几点红色的、绿色的光闪烁其间。

二号酒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俘获了在场众多游客的心。毫无悬念地赢得了这次的品酒大会。纵使还未知二号瓶中究竟是哪家参赛的酒，台上的花枝、怀仁、唐药见到如此分明的盛况，不住的拍手喝彩。每个人都在等待三叶揭哓最后的结果。

“相信大家都能感受到这全场的蓝色星光，二号酒当之无愧地胜出了。让我们一起，为它献上最热烈的掌声！”全场游客沉浸在激情当中，一齐欢呼掌声震动。“我们也要为一号、三号酒鼓掌。能从千百种酒品里一路过关斩将，来到这个舞台上，已经是人生的赢家了。让过去无数的辛酸在此刻一齐放下，共同感受这荣光！那么二号酒到底是谁呢？我现在马上为大家揭晓！”三叶揭天二号酒的名单，沉静片刻。“他就是……唐！……”

话音未尽，楼上爆出一声巨响，像阴沉的天色里打了一个闷雷。场内的游客都被吓得藏头缩脑，在高处隐约瞅见冒出了一股五色彩烟。各个心里都在揣测，“一定是准备的礼花！”安静不过三秒，又是一阵欢呼。三叶心里也在疑虑。排练的时候没有这样的节目啊，并没有得到过通知，是谁安排的呢？正想着，一道极白的光从高空一闪而过，接着是一声震天巨响，砖石土块四处喷射，木板铁条在空中就被炸成卷儿，呼地！一整扇门打着旋儿，从空中飞了下来，像坠落的陨石一样拍在舞台上。这一次，游客再没时间去猜什么礼花了。各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这里就要塌啦！让我们出去！把门让开！”这一喊，如号角一般，为惊慌的游客指明了方向，形成顺势。如成群的萤火虫，又像大片的丧失一般向出口涌去。

炸裂开的石块砸下来！瞬间，在场内蒙起一层烟尘。游客在混沌的烟尘中拥挤哀嚎，走投无路的人跳上狼藉的宴桌，踩着别人的肩膀冲向门口。走出去没两步，脚下就扑了空，跌了下来，瞬间后背踩上来一万只脚，再也找不到人了。这时，楼上也冲下来一波游客。一上一下互不相让，针尖对麦芒。游客越积越多，雷庭相撞。开始是人挤人，后来变成人踩人。终于，一层压一层的叠在一起，像搅肉机里挤出来的肉馅一样，滚着向着无尽域外逃。

纯茹与花枝约好在台下汇合。倒霉摧的，人没等来，赶上了这样的事故！她精神恍惚，吓的脚软筋麻，脸色白的像死人一样。好像是一只激流当中的小蚂蚁，被裹胁着，完全失去了自由。挣扎过后，还是陷入了人群之中。四处逃命的游客你推我挤，纯茹硬生生地被他们压在了底下，蜷缩着身子，惊叫着。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臂，抓住纯茹的胳膊，拖拽到桌子底下。

迷乱中看到陈夕，纯茹大哭起来。啜泣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奶猫。飘乎不定的眼神中沾满泪光。纯茹端着手臂，一动也不敢动。陈夕放开手，这才发现，刚刚无意中抓到了纯茹手臂的伤处，刺痛了纯茹。这一副可怜动人的模样，令陈夕心中生起无限的怜爱自责。纯茹很善良，她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痛楚。这一刻，世间一切的财富荣耀都变得微不足道。纯茹就是这世间一切活动的意义。一股喜爱之情从心里忽然生起，陈夕慢慢地把纯茹搂进怀里，轻拍着后背，安慰着。

“别怕！没事了！这里很安全！我会在身边保护你！”

爆炸声接连不断，外边乱得像炸开的蚁窝。

李孟行从后台奔跑出来，冲入人群。眼睛死盯着会子。拼命的挤到舞台边上，扒住边缘爬了上去。三叶和花枝互相抱在一块哭叫着，关大力吓呆住了，不知所措，想跳下去，又害怕一下去就被人踩死，正在边上犹豫着。而唐药已经倒在地上。万分不幸，门板从空中飞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唐药头上，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会子别怕！我带你出去，我们一块回家。”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是孟行！李孟行啊！”

三叶不说话只是哭着。

“你不记得了吗？”李孟行想第一次写给会子的信：“星光蝶影全是你，落满万千相思树。”

三叶听后一下惊醒，从兜里掏出许愿牌给李孟行看。

“是你！那天偷偷进我屋的人是你！”

“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这个许愿牌不是你放下的？”

“什么许愿牌？你一定是误会啦。”李孟行极力解释：“我才刚来到这儿，见都见不到你。”

“还不承认！”

花枝在一边说。

“哎呀！现在不是你们认亲的时候。”花枝在一边急的跟什么似的，“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李孟行你倒是想想办法！”

“不用你帮！”

三叶将李孟行一把推开。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从烟尘中飞出来三把赤剑，架起三叶、花枝、关大力飞上三楼，星光电影般地迅速消失了。李孟行跑到舞台边，纵身一跃，抓住垂下来的花带攀援上去，追到三楼。到处找也找不到，突然，一扇半开半掩的门在视线内闪了一下。李孟行推门进去，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眼前是一间白净的屋子，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一面镜子，和整面墙同等大小。映照着李孟行和身后的门。

“欢迎您进入游戏空间，这里是须弥心境。”

“我不是来玩什么游戏的！”

说着转身离开。忽然镜子里的门抢先一步，吱的一声打开了。跌进来一个孱弱的女人，满身是伤，像是刚刚被鞭打过。哀吟着，微弱而又颤抖。

“会子！会子！”李孟行认出来，三步并成两步，扑到镜子前。此时，镜子变成了一面透明厚实的玻璃，隔开两个世界。“这帮混蛋，操你们妈，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李孟行，是你吗？你在哪儿呀，快带我回去吧！”

李孟行失控了，身体内的血液像炸开了锅，发起兽性的怒火，拳头在玻璃墙上锤打，声声震动。会子却丝毫感受不到李孟行的雷嗔电怒。手边但凡有任何一样东西，李孟行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狂砸过去。

“您可以选择进入空间开始聊天。”房间里，响起来一个美妙的柔美的女性的声音，“将您的时间之匙贴在门右侧的时烟自在器上，便可以确认进空间，须弥心境会从时间之匙中扣除相应的时烟。”

李孟行按照提示操作。就在这时，玻璃墙消失了，会子双手拄地，撑着上半身爬了起来，李孟行飞身过去抱住会子。

“我好害怕，你快带我离开这里吧！”

“好了，好了，我们这就离开！”

“他们把我的钥匙抢走了，冻结了我的时烟。在这里生活，必须有自己的钥匙，他们就用这个威胁我。还逼着我去参加选美。我不愿意去，他们就用鞭子抽我。这次把品酒大会搞砸了，硬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往我一个人身上推。”三叶哭哭啼啼地说：“还好你这时候赶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了。”

“我制钥匙的时候也听说过，消费时烟会忘记过去的事。我害怕忘了你，变得和失心疯一样，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了钥匙上。这样每次拿出钥匙来我都会想起你，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这样才不会忘记你。”

会子鼻子一酸，流下几滴热泪，内心却无比的懊恼和自责。

“可我一点也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好像失忆了，只记得你一定会来找我！

“那天咱们开车出门，赶上暴雨！在桥上冲散之后，我被卷到水中。等再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片荒林里，还好正碰到有人这才把我救出来。你一定也是这样吧。”

“那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那帮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咱们先离开，再找回去的路！现在外边乱成一团，正好趁现在逃出去。”

“门现在肯定都反锁了。这两个门是通两个不同的地方。无尽域里刚出的事，所有的焦点一定都在你那边门外，另一边反而能放松一些。他押着我从那里进来，那边能直通外边。只可惜我的钥匙被他们扣压着，你的钥匙又不知道能不能打开。”

李孟行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来到门边取下钥匙，贴在左侧的时烟自在器上。突然，时烟自在器凹陷进去变成一块黑洞，嗖地一下，将钥匙吸了进去。李孟行雷震一惊，后悔已晚。头顶上提示音响起：“请稍候，正在尝试打开此门。……恭喜！门已打开！”李孟行听后自是一阵欢喜，门内咚咚两声响动，便伸手去开门。一阵清冷的风混合着天倪花的香气劈面吹来，门外面是一片鸟语花香。四处花团锦簇，高下掩映，异常绚丽。其中有一种花，一人来高，绿叶阔绰，绛红色的花枝上长满倒刺，叫人摸不得摘不得。这种花就是天倪花。硕大的花朵色彩各异，层层叠叠的花瓣向四周摊开。也有一些没有完全长开的花瓣，向中间收拢着，像是一个很有脾气的贵妇。花丛当中，有一条羊肠小路向坡下伸去，小路的两旁开满了这种独有的天倪花。李孟行背起三叶，一刻也不敢停留，钻进小路向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