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拂桐葩(1 / 2)

“春绿柳梢头,行到江南人倚楼。

一带江湖愁客梦,悠悠。不尽华年逐水流。

鸟雀不啼忧,只共马蹄得勒啾。

市语啅咂飞入耳,休休。古道桐花寂寞否?”

杜三篇没有留下来吃晚餐,出了落花庭,吩咐下人如此这般,即匆匆赶回相府。

花惊落气愤难耐,怒狠狠地朝李群玉瞪了一眼,即拂袖踏出天香居。

牡丹园分为前园、中园和后园,后园即落花庭,庭中有一株古桐木,乃是原本就有的,另外遍植牡丹,与前园、中园无异。

古桐落花,伤春之极也,诗云:桐花最晚开已落,春色全归草满园。草色萋萋,最容易勾人怀念旧日岁月。但《夏小正》又说:三月拂桐芭。拂者,桐芭之时也。或曰:言桐芭始生貌拂拂然也。

花惊落心情不畅,纵有桐花耀目,只看那花枝之上,日渐西沉,何况房里还有个醉死的野男人,怎不令人郁郁?

想着白天和杜夫人提及故乡钱塘,花惊落更是觉得前途茫茫,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

章首那阕《南乡子》便是在相似情绪下作的。

花惊落常自暴躁,一番折腾,心底即觉空空如也,落落一人,独立古桐之下,一日比一日清瘦。

惆怅之绪排遣不去,花惊落又生恼恨,掉头回到天香居里,细细端详起床上的李群玉来。

李群玉容与醉眠,不知人事,只一张脸风神俊朗,粲然夺目。

花惊落端详入神,不知想到什么,猛地避开眼神,最后还是忍不住偷看,心中疑惑,喃喃道:“我怎么一早没看出是你?你可知当年你一上而止,可把杜郎忧心坏了。原来这三年多你是练剑去了,可你怎么又跑回来了?还被杜郎逮个正着?”

花惊落兀自咕哝,白了李群玉一眼,不无失落道:“当年匆匆一面,你恐怕认不出我来了,虽然我仍是一般美丽。哎,其实人都是会变的,我很难察觉自己是不是也走了样,你毕竟比那时候看上去更让人厌恶。”

花惊落说完厌恶俩字,眉头一皱,不知心理又有什么变化,良久不出声,一直盯着李群玉痴看,不知不觉,眼里又泛起泪光。

也许这是唯一一次机会,花惊落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只道当真要勾引李群玉,等人醒来,只怕再也提不起勇气,不如趁现在无人,来个回不了头,怎么都要斗到底!

积压了三年的郁愤一夕喷发,令人浑身是胆,一念之邪,花惊落身子猛地向下一扎,颇为仓皇地咬住李群玉的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花惊落忽地抽开身子,慌慌张张,又带着一阵恐惧的兴奋,跑到古桐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向来做贼者心虚,因为担心杜三篇会突然折回来,花惊落定了定心神,快步离开落花庭,跑到中园的春芳阁躲了起来。

不多时,芍药、玉兰两个下人来喊吃饭。花惊落惊魂未定,随口说一声没胃口,又吩咐取些玉液来,说是口渴。玉兰领命去取玉液,芍药却被花惊落喊住。

花惊落问道:“偏房打理好了吗?”

芍药皱眉道:“夫人,你真要去偏房住啊?”

花惊落闻言一恼,骂道:“难道要我跟那个野男人睡吗!”

芍药自不是这个意思,作为贴身丫鬟,她只是想为自己的主人鸣不平,被花惊落一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吓得不敢再吱声。

花惊落气了一阵,忽又道:“不用打理了!就在天香居里再置一张床,我就睡在里面,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我!”

芍药一愣,此前已有杜三篇吩咐,她不敢不从,逞一句口舌,不过是护主心思,哪里想到会惹火烧身,立在原地发颤。

花惊落气道:“你怕什么?最好传出去,看他怎么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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