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万澜助风波，外出有所获22（2 / 2）

那双在别人身上看起来妩媚动人的眼睛锐利得仿佛刀剑一般，单是一个照面，王寰便感到这双眼睛已扫过自己周身数个大穴。

“黄家的？！”王寰皱眉，看向一旁的赵岁明，却见他也皱紧了眉头。“不是熟人，也就是说刚来……也不对，诗雨清应当把黄家人暂时拦在门外了……”

“千消散，拿着。”女声如春初融泉般清冽，那双眸子却仍死死盯着王寰。

他干脆一咧嘴，伸手抓过对方递出的储物袋，管她那么多。只是临离开前，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快速越过算账的赵岁明向窗内看了一眼。

额头皮肤倒是挺白。

正要满意离开，却听得那人冷道：“管好你的眼睛，小心哪天被雁啄了去。”王寰背影一怔，旋即继续走离，赵岁明也拿着剩下的自己那份头也不回快速离开。

见二人都离开，那人盯了一会，方才回头向柜窗内部轻声道：“小姐，他走了。”

“真的走了？”

“是。”

“呼……”制式黄袍的诗雨清从后方掩体中走出，下定决心之后再也不亲自出来收钱了。

…………

王寰自然不需要买什么千消散伤药。这种凡物，在巡查司丁区就能领到。

王寰在自己住处把储物袋打开，取出里面的小型货架，其上摆满了一个个瓷瓶。拿起一个瓷瓶，上面却没有标签注名。取下瓶塞，扑鼻丹香中，一枚龙眼大小、黄绿相间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

“这便是齐脉丹。”王寰满意吞下丹药，走至床上盘腿坐下，闭幕凝神开始修炼。

“怎么，现在不怕引人注目了？”灰岐适时前来打扰：“这么一批药，若是全都服了，你这修炼不知要比旁人快上多少。”

“唔！”王寰轻吟一声，把灰岐恶心得够呛：“今时不同往日了，灰岐。其一，我的经脉本就比旁人要多，且经脉温养速度较慢，现在吃些丹药，修行稍微快些反而显得正常；其二，你可听得我这次的单人任务？”

“自然，这又不是我想不听就能听不见的。”

“嘿嘿。”王寰一笑，忽地又是浑身一抖：“唔……我这次外出，是提前与广增贤商量好的。我让他替我寻一个众所周知的肥差，能顺理成章提升些许修为的那种，随后我便可利用黄奔雷财产购买这批齐脉丹以供修行，两者混淆，外人便不知我是因何而修为大增。正巧，我刚和钱家谈拢，利用钱家方便，购买齐脉丹也不会唔……被人察觉……”

“你等会，从刚才开始你就在那嗯嗯啊啊些个什么玩意？”

“修炼啊……唔……”王寰双目紧闭，感受着齐脉丹化作的那股热流浇在周身经脉上，被浇到的经脉逐渐发热，对天地灵气的容纳速度也大幅提升：“这齐脉丹……对别人来说也就那样，但是对我来说……竟能减轻这《震》修炼时的痛苦，当真是……”

“……你花了多少？”

“啊……不多。几颗蓝玉？”

“阵眼楼里倒没见你对那几十颗黄玉这么豁达。”

“灰岐，你在花钱的思路上就有问题。这是花了有用的钱，该花就花；那是不该花的钱，就是一个铜子儿我也不会多给！唔……”

“好了，你可以不要再哼哼唧唧了，已经够恶心了！”

王寰无视，再次服下一枚齐脉丹。这丹药虽是钱家库里的上等货色，但自己的经脉数实在太多，只是一枚下肚的话无法准确作用到自己想优先修炼的经脉上。

这几天来，他已经在腹部和腰部养了五脉，双腿各养一脉，其他部位王寰暂未考虑。

“力由地起，劲从腰发！”

无论是震，还是蛟蟒大枪、玄鼎霸王枪，腰腹都是当之无愧的力量核心，双腿则为步法和发劲服务。而在腰腹与双腿修炼得尚可的情况下，他决定温养右臂上最长的一条经脉。

灰岐不耐间，西沉落日余晖已尽。明月刚要露头，床上王寰忽地纵身而起，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杆长枪挥动起来。

跨步提刺撤步扫，一点一撩如蛇绕。

王寰双眼仍紧闭，只是右臂力量比之前强了些许。虽出招间气势较锻体境时强了不少，招式也颇为凌厉，但却少了那灵动的韵味，唯最后一记携肋突刺比往昔更为沉猛。

“呼……”睁开双眼，王寰颇有几分无奈：“力道是强了，但却根本不适应，许多动作都有些走形。更何况……”

当啷。

青色的长枪被随意抛向侧壁武器架：“这玩意当真只有一个硬字啊……”

无他，落雪枪被王寰厌恶抛弃，未曾修理，当场便被钱东临给融了；应允的灵器还在炉中，就这几日时间，怕是连矿都还没炼开。但修士哪可一日无兵？钱东临见王寰如此，便随意给了他一把次等灵器：“刚柔并济也算是稀罕要求，短时间内你是别想找到替代品了，就先拿这玩意凑合一下罢。”

可这青铜长枪，什么优点都没有，就一个字，硬！王寰一手蛟蟒大枪需韧枪，施展不开，再加上右臂经脉方通不太协调，方才表现不佳。

“看来还是得早日突破至通窍境才是。届时……嗯？”

铛地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砸在了王寰住处墙上。

他再次取出长枪，装入储物袋向外走去。刚一出门，一枚暗器嗖地向他飞来。

没带杀心，根本没瞄准要害，速度极慢，暗器。王寰伸手拨开，原是一枚石子。他辨认方向，向暗器来向悄悄走去。不多时，他便来到一处阴暗角落，一个身影从暗处钻出。

“是我，师弟，是我，就我一个！”孙焕连连后退，急声轻道。

王寰手从储物袋上移开，有些好奇道：“这里黑得看不清人，你居然能看见我的动作？”

孙焕嘿嘿赔笑：“练暗器的嘛，眼神好些……对了，正事！”

“师弟，我方才刚刚听说，黄家又有几名修士领了任务，下山了！”

王寰皱眉：“黄家人也是人，应当也是要做任务的罢？”

“任务和任务不一样啊，我的师弟！”孙焕见王寰不甚在意的样子，急忙道：“他们接的是黄家自己在布命殿下达的任务，且都是些古怪离奇的任务，听说几百年来从没人真的完成过。说白了，他们找了任务做理由，下山随意行动了！”

王寰双眼微虚：“大概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时候的话，应当是下午申时左右？”

正是王寰从巡查司领命后不久。

…………

第二天，日头微亮，王寰便打着哈欠，甩着左臂从屋中走出。

“你当真要去？”灰岐似乎休息得不错，声音都响亮了些：“那些人明摆着就是冲着你来的罢。”

王寰努力恢复着左右两臂平衡，心中答道：“有什么了不得，大不了我再买几颗雷翅丹，真打不过我就跑，他们也追不上啊。”

“别甩了，头次见修行时睡着的修士，真的丢人。”灰岐略有些不屑，旋即严肃道：“我不是怕你跑不过，我是怕你再像上次那样犯病！那广增贤一记神魂攻击，怕是伤到了老孔雀给你下的封印。目前老孔雀还在沉睡，要想稳定现状，怎么说也得修炼至凝神境，在此之前能少与人搏命便尽量少搏命才是。”

“好好，不搏命，我尽量。”王寰颇为敷衍，向着寒械窟赶去。

有钱家掩护，且反正是在门外使用，王寰干脆买了十颗雷翅丹备用，又起了一件次品灵器的灵便软甲以便防身，还买了些阴狠杂活毒辣机括装在储物袋中。一切完活，他又赶至附近早点铺子填了填肚子，最后吃得滚瓜溜圆，施施然向山下走去。

过了哨岗，验了凭引，王寰吊儿郎当向着车马行走去，又仿佛想起什么，转而向着商业区走去。兜兜转转许久，他终是从街坊间返回车马行。

王寰脚步飞快，进了店直接叫了最快的马车，当即就向着西边九耙村方向赶去。

“你小子又发什么疯？走又不走去溜达，溜达半截又赶这么快！”

王寰没命催着马夫，心中回道：“那群黄家人不是向着我来的！”

“若是冲着我来，无论如何都该安排些个眼线跟在我身后。但我故意在山下转悠这么久，竟然一个跟踪的人都没有，他们定然是知道了我的任务目的地，但有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还没处理掉，他们是去毁灭证据的！”

…………

“魏老板，真的不能再等了，那群人，他们是疯子啊！老李他肯定是回不来了，再等，我们也要给他陪葬啊！”

九耙村外，几个褐布短打的精壮汉子拽着一白发老头，死命向村外退去。

老头虽然身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仍勉强看出往昔的强悍。他被众人拉着，仍是拼尽全力往村中冲去：“你们这群驴肝肺的东西，老李救过你我多少次，你们就这么把他扔在那里不管了？！他们是为了救你们才去和那群人拼命啊！”

“你老糊涂了啊魏老板，他可不是为了我们，他是为了他那个半死的女儿！”

“你们！”魏老板本就重伤，又被众人这般行径气得一口血喷出，当即晕倒过去。

汉子们见状，也不再墨迹，当即拖着魏老板向远处跑去。一行人沿着乡间土路狂奔，不多时，一架马车从众人身侧穿过，也不等他们拦下便消失在视野中。

“哎，救不了了，咱们继续赶路罢！”

“好！”

…………

“果然出事了！”甩手给马夫一把碎银子，让他赶紧带着半死不活的马离开，王寰双眼微虚，看着眼前烈火连天的九耙村自言自语道。

“不管了，看来我来的还算及时，先去找些没被毁掉的线索再说！”想罢，王寰脚下发劲，向着燃烧的村庄中赶去。

烟烧火燎之中，他没能看到一个人影，倒是在路中间见到一具尸体。王寰远远环视一圈，似是没有陷阱，方才缓缓接近。

尸体面朝村中方向，迎面倒在地上。王寰从储物袋中取出青铜长枪，把尸体翻过面来。

“三十多岁，很壮实，手心有老茧，这个形状……是使刀的。”面容惊骇，似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倒是没什么信息。

王寰视线向下走去：“衣服虽说粗糙，但也算是结实。综上，大概是以武谋生的练家子……嗯？这胸口的焦印……”枪尖撩开破了洞的上衣，一个焦黑的拳印赫然显露：“是内功苍雷道的雷霆气息所致，当真是黄家的人！”

嗖！

王寰后跳一步躲开弩箭，望向一座燃烧的房屋后。少息过后，放暗箭那人也没有露面，却有一颗耀眼红色光弹飞上高空。

王寰见状，立刻调转方向，向村南头奔去。也没能跑出多远，便有一阵破空声传来，王寰侧身一闪，只听得耳边啪地一声巨响，原是一根大臂粗细的长鞭抽过。他侧持长枪警戒，却见一黑衣蒙面人自附近燃烧的巨树上跃下，还有随之而来的又一鞭。逼退王寰，那人落地，长鞭却只是佯攻，转而用左手拿出一根竹筒指向天空。

“啊！”左手被王寰从储物袋中取出的弩箭射穿，竹筒直接掉在地上。黑衣人吃痛，长鞭发狠袭来。

“枪打鞭，猫抓蛇，切不可缠斗！”灰岐出声提醒，王寰应允，向后撤去的同时尝试用挑开长鞭，却差点被其上裹挟的巨力把兵器卷走。黑衣人发觉对方力气比自己小，当即转换策略，长鞭狂舞如金蛇，招招式式向着王寰躯干抽来，却是想借机缠掉王寰手中长枪。

“防不住，那就……”

“那就不防，让他防！”

王寰心中明了，不再尝试格挡，而是催动步法，疯狂闪避间向对方冲去。黑衣人显然战斗经验丰富，瞬间便察觉王寰图谋，旋即转抽为绕，长鞭围着自己周身不断旋转围绕，只要王寰有进攻意图，便是一记缠抽。

“再继续下去的话，这厮的鞭子声会把其余人吸引过来，届时就只能逃跑，这里的线索就再也找不得了！”王寰下定，不再用长枪尝试突破防御，而是直接脚踏步法欺身而上。黑衣人见状，心中一笑，脚下稍退的同时长鞭舞动更是加速，眼看就要把王寰整个人缠住，王寰却把低沉的双手微微一递，藏在身侧的枪尖如贯日白虹般裹挟着冲劲向那人刺去。

“好快！”黑衣人招架不及，只能略微后仰躲开这一记突刺，却不想王寰身影再动，下一瞬间又是一记刺击从背后袭来。黑衣人无奈，直接翻身欲走，王寰的刺击却总是从不同方向向他袭来，最终，他怒而大挥一圈，尝试将周围净空，却在这个空隙被王寰一枪刺中脖颈，毙命当场。

“嗬，嗬，嗬……”

“不错啊小子，终于知道把步法与进攻结合起来了？”

王寰没时间理会灰岐调笑，他直接把这人尸首装入储物袋中，眼看当前四下无人追来，就要向南继续冲去。

“其他方向应都有人向这里包围而来，只有继续向原方向才能逃脱追捕……”

“不对，小子！”

“又怎么了？我现在真的没时间陪你聊天！”

“谁让你陪我了！你且往回退几步，刚才那房子有点不对劲！”

王寰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环视一周，似是无人追上，便随着灰岐的话返回至一座正熊熊燃烧的房子。他在房屋间的夹缝中一缩：“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你看下你左手边屋子，那片被熏黑的墙面。”

“墙面……”

王寰应声望去，只见那原本灰褐色的土墙此时已被烈火烧得面目全非，但他膝盖高度附近的一处墙面却诡异地保持着干净模样。见追兵仍未赶到，他伸手把那处墙上经年累月留下的泥土结痂拍掉，却见了这么诡异一幕。

只见泥巴之下，一幅小人画赫然显露。这画似是被锐物刻下，采用极简风格，说白了就是火柴人，画上二人一大一小，皆是头大身子小，线条都没刻直溜。但就是这么一幅被黄泥掩住的小人画，却能在烈火侵袭中与这处土墙一起安然无恙。

“小子，你这下真的撞大运了，这村里，怕是有个大的！”灰岐自随着王寰下凡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激动的语气：“别管那什劳子线索了，快快多转几圈，把刻下这幅画的小崽子找到！”

王寰伸手摸着这幅画，一股暖洋洋的触感自手上传回。他不再潜藏，脚下运劲飞速在附近转了几圈，最终被灰岐感知到异常，为他指了一个方向，他向那处奔去，最终停在了一座已被烧塌，完全就是废墟的大宅面前。

灰岐催促，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长枪，向其中冲去。废墟仍沾有火焰，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他只能随着灰岐的话向深处前进。不多时，眼前烈火浓烟皆无，一座由低矮白墙围成的小院赫然眼前。

这小院的白墙仿佛与这烈火地狱不在一个世间，其上不见丝毫灰烬沾染。王寰看着这诡异景象，心中警惕更甚，他用长枪轻推院门，内部似有门闩反锁。无果，他站至门的侧面，长枪发劲间直接将并不厚重的门板连带门闩一同打破，却听得呼地一声，一根尖头实木粗棍宛如长枪般自下而上向着门口外刺来。

“陷阱。”王寰眼角抽搐，这一击若是落在自己身上，今天怕是走不开了。他从侧面缓缓推开院门，直到整个院子景色暴露眼前，也再没有新的陷阱触发。

一眼看去，这院子似是什么画中场景。各类植卉遍布四周墙脚，不同生长季节不同土壤需求不同花期不同习性的花朵争相开放，甚至有需得特殊环境的灵草也在此地扎根。院子四周被花朵围绕，院子中心则是一具黑衣人尸体。

这尸体几被斩为两段，鲜血似是已经流尽，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躺在院子正中央。王寰低头，那刺出木棍的机括乃是一座弩床，似是被专门改造过，扳机就被连接在门板上。

王寰脚下不动，而是继续向院子深处望去，正对院门的是一间小屋。屋子虽小，但瓦檐漆柱无一含糊，各种装饰下显得如一座小小宫殿般华美。而这座宫殿的大门正半掩半开，王寰看得真切，一双睁得顶大的血丝双眼正从门口纸窗破洞间盯着自己。

王寰没有往前。他看了看院子正中间的黑衣人尸首，伸手从储物袋中掏出自己刚刚击杀的黑衣人，扔在地上。脖颈鲜血未尽，随着血花溅起，门后双眼也忽地翻白，随后便传来沉闷倒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