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欲求灵器逢财神21(2 / 2)

“所以。”那汉子从铁桌下拿出一个葫芦,掀开盖子饮了一大口,问道:“你来找我,是打算把那玩意修好么,杀了黄奔雷的小子?”

王寰动作一顿,缓缓看向汉子双眼。那汉子眼神不复方才的戏谑,反而如利剑般死死盯着王寰腰间。王寰伸手掀开长袍侧摆,见到的是从黄奔雷处得来的蓝灰色精美储物袋。

王寰哪还不知是方才拿纸时露出了马脚。他双手一拱,脸上微笑瞬间回归,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汉子见他做派,不禁咧嘴一笑:“这年头,小娃子都从哪学坏了,全是一套一套的。听好了,老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钱家炼器师,钱东临!”

王寰闻言,心中大定。他把储物袋摘下,往前一递,微笑道:“原来是钱东临前辈!说来惭愧,与黄奔雷一战时,这长枪被他衣袍灵器上奇石反震,损坏了,晚辈差些没能救下钱苏穗公子与钱林豹前辈。晚辈此次前来叨扰,是想请前辈为我修复……为我再锻一把与那落雪……与方才那长枪相似……刚柔并济的长枪。”

钱东临放下葫芦,再次上下扫视一遍王寰。沉默数息后,他又是咧嘴一笑,道:“如此说来,我还欠了老郑头半个人情。”

言罢,他把王寰递来的储物袋往回一推,转身从一旁的柜子中伸出手。刚到一半,他扭头向王寰问道:“小子,喜欢什么颜色?”

王寰心中明白,道:“黑色便好。”

钱东临点头,从柜中取出一张四四方方的黑色丝布。他把这块黑布平铺在铁桌之上,又从脚下方盒中取出一把银色毛笔。他双眼闭合,毛笔放于黑布之上,一股莫名韵味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小子!”灰岐提醒:“且看着,用心感悟!哪怕你只得了一星半点,都对你日后有莫大好处!”

王寰听从,放开全部心神感知面前这一幕。只见钱东临持笔手忽然移动,一道道银色中带有些许光点的笔迹便留在黑布上。这些笔迹粗细不均,深浅不一,但每一丝弧度、每一次转折都仿佛浑然天成,一整幅画作好似一个整体。

钱东临缓缓呼出一口气,回头便见到王寰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画出的布,手指也在不自觉间描绘着什么,当即有些意外。但他也是过来人,一直等到王寰惊醒,对自己道歉时才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王寰不知如何作答。他的确感知到了些许领悟,但这东西,他不知该如何描绘,不知如何表达。他试图把这些感悟在脑海中定型,但却根本做不到,任凭他费尽全力也不得要领。

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把带鳞短杵。短杵上一枚青灰色的鳞片泛出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光,一个由光点与光线组成的诡异模型便出现在他的脑中。王寰看着这个模型,只觉天地间的大小出现了偏差,天边仿佛近在眼前,尺寸似乎遥不可及。

寒械窟炼器区内,王寰看着钱东临,嘴上磕磕巴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双手却在空中缓移动,描绘着脑海中浮现的那个模型。

钱东临只字不说,干等着王寰完成创作,见他已经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才用力拍了拍手,把王寰惊醒。钱东临再次上下扫视王寰数息,开口道:“你和我不一样,小子,等你修炼至凝神境,切记要去寻一处大魏朝廷的检验场,测试一番你的天赋。若是我钱东临没看走眼,你小子将来定能在皇都总会中争得一席之地。”

王寰方才清醒,便听到这一番话,心知钱东临很不是滋味。刚要开口安慰几句,钱东临已转身处理那块黑布。他摸出一把小刀,从接近方布中心的位置割下一片,随后把带有银色笔迹的一面朝内收拢,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套针线。一番针线活之后,黑色的储物袋被扔到了王寰怀中:“把你手里那个给我罢,那块蓝灰色的布是黄家内部专用的,让他们看到了定然要与你为难。放心,我给你那个自然不会比黄奔雷的小。”

王寰解开口袋,看到的是将近两间屋子大小的空间。他无言将原来储物袋中物品移入新袋,双手将蓝灰色袋子递给钱东临。

钱东临轻笑一声,抄走袋子,随后说道:“炼器师这一行的规矩,你想要什么品级的东西,就掏什么品级的钱,如果你自备了材料,就给你抵消一部分费用。但相对的,造出来的东西就比较固定了。小子,对了你叫什么?哦,王寰是吧,你想要什么等级,什么属性的长枪?”

王寰拱手:“还望前辈赐教。”

钱东临点头,道:“你小子既买了那破枪,自然是还没到筑基境罢?”见王寰点头,钱东临喝了口酒,感叹道:“黄奔雷那老东西,居然栽在你手上,哈!也算是报应了。”

“总之,这落雪枪没有利用天地灵气的功能,顶破天也就是内含些许小机关罢了。这种给没筑基,无真气的修士使用,但又不好说是凡兵的玩意,我们一般管它叫次等灵器,说白了就是不入流。”

“若是锻造成型后加入了某些天材地宝,能吞吐真气发挥些微奇效的灵器,则是下等灵器。而所用奇物珍贵些、工艺好些的,自然就是中等灵器。”

“倘若不是在锻造成型后加入奇物,而是直接将奇物与锻材共同冶炼,在锻造中将两者彻底融合,将灵气纹路直接糅合在其本身之中的灵器,就是高等灵器了。这等灵器,内含一片天道,能承受更多真气灵气,故而很多炼器师会为高等灵器降灵,使其内蕴器灵,更是可贵。”

“而再往上……便不是你这小毛头能打听的东西了。如何,你想要何等级灵器,可有钱付啊?”

王寰思索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从新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字条递出,正是从黄奔雷遗物中那袋赤玉旁找到的字条。他问道:“可否请教钱前辈,这张纸条上都是些什么材料?”

钱东临接过字条,浏览一番后皱眉道:“盘空盏,飞星丝,春阳柳……品级颇高,或阴或柔,应当是用来……啊,是了,蛇骨剑黄奔雷,这是自然……”

“但是小子,这些材料莫说你没有,就是有,也炼不出你要的刚柔并济的长枪,你可晓得?”

王寰左右扫视,却被钱东临打断:“放心吧,这块地盘上都是自己人。”

王寰闻言,也不含糊,当即把黄奔雷袋中那堆材料一股脑倒在地上。还未等他开口,钱东临却一个饿虎扑食,跳向了堆成小山的材料:“我的!”

王寰无奈,只能看着钱东临在材料中翻腾。少倾,他才想起这堆东西算是别人的,恋恋不舍地站起,道:“黄家当真是富得流油啊,一个长老身上就有这么多好货,也不怕出门被人抢!”

“前辈?”王寰试探问道:“这些材料中,可包含先前字条上的材料?”

钱东临这才反应过来:“倒是全在这里……唔,还有索空碧银,这么大一块,应是要做主材了。是了,这黄奔雷怕不是刚掏空老底攒够了一把高等灵器的材料与花销,扭头就被你小子截胡了!”

王寰闻言,心中豁然明了:“原来不是他只带了些许物什来追杀我等,而是全变卖光了!”

想罢,他连忙问道:“敢问前辈,若是加上这些材料,可否锻出我想要的武器?”

“嗯……”钱东临思索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答道:“这些材料,有些你用不到,剩下的部分又不够……不如这样,你把这些材料全都给我,再补上些许费用,我帮你凑齐材料。当然,之后的加工费另算。”

王寰点头,从袋中取出一个赤金色锦囊递给钱东临。钱东临惦了惦,眉头微皱。打开一看,七枚赤色玉珠,表情瞬间好看了很多。他把锦囊收下,道:“多退少补,一个月后来取货。”

王寰应允,同时也有些好奇:“前辈,在下修为不足,若是届时品阶过高,只怕会施展不开……”

“这种小事,根本不是问题。”钱东临再次钻入材料堆中,满脸笑容道:“不过是真气问题,到时候给灵器加个小挂件,什么都能解决……”

“收租了!!!!!!!!”

一阵仿佛要把房顶掀飞的巨大吼声传来,略有些奇怪的干扰也掩饰不掉其中的女声特征。

钱东临充斥笑容的脸瞬间黑得如同锅底,他一跃而起,向着某个方向赶去王寰不解,也紧随其后,一路上不停有人从隔间中走出,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众人来到大厅正中央的宽阔地带,只见临时搭建起的矮台上,一女子正手持一物,大声喊道:“收租了!!!!!!’”

“别喊了!”钱东临似乎颇有威望,众人闻声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催魂呢?!”

“不是催魂,是催租!”少女身着明黄锦袍,有紫色玉佩悬挂。身段纤细,五官清秀,双眼有神,谈到“租”字时的酒窝笑容倒是引人。脑后盘起简单发髻,上着三两长簪步摇。

“收的甚租?我们今年的租不是已经交过了?哪来的租要缴?”钱东临虽愤怒,但也没敢动粗口,这少女来里也是不一般。

“哎呀呀,我这几天不是都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嘛。”少女跃下矮台,发髻一阵晃动:“这次缴租是因为你们荒雷门寒械窟内部上级主管权利交接后的正常程序对本年炼器区设备及地块租用费用项目的合理影响。简单来说,你们今年的租是缴给了之前的管事,现在缴的是新管事的租!还有就是要缴纳诸如管理费保洁费风险保障费安全费水费燃料费换气阵法费单间维护费…………”

王寰眼角抽搐,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见过,但又有些想不起来。他拽了拽身旁一人的袖子,问道:“这人什么脚跟,行事竟如此狂妄,真不怕门内惩戒于她么?”

那人用闻言,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望来。见王寰年幼,方才理解,答道:“后生仔,你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恒通商行在南边疆分部的总管事诗玄簿的独生女诗雨清,自今年起来我们荒雷门做管事。她爹颇为溺爱,她便从小就没人敢惹,行事自然蛮横。”

“恒通商行?听名字应当只是一个寻常商行,势力竟如此夸张?”

“你懂甚!你可知这荒雷门是如何建起来的?”

“额……”

“后生仔,好叫你知,这荒雷山护山大阵,是他们找人布下的;阵眼楼及其中的诸多法阵,以及定时来维护的阵法师,是他们从皇都阵法师协会中请来的;我等炼器师及炼丹师的传承,是他们从丹心楼及旷古坟中买来的;天武堂中诸多武学传承,是他们从皇都通武阵中请来的。后生仔,你再算算,这荒雷门有哪几个与他们恒通商行不沾边的?”

“这……”

“所以就像我们这种自己传承不足的门派,若是想要立足,便要给他们付钱。换句话将,只要你付了钱,他们就能就地给你拔起一座门派!你现在可知晓他们有何等势力了么?这大魏天下,几乎没有一处是他们恒通商行去不得的。”

二人聊着,那边也已打到了白热化阶段。钱东临怒气上头,越辩越急,却始终抓不到对方破绽;而诗雨清则愈战愈勇,诡异论点层出不穷,把钱东临说的晕头转向,甚至有几分认同起她的话来。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这寒械窟从来都是我们钱家在管,哪有什么新主管旧主管?也从来没收过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租!”钱东临气急,喊出了自己最后的辩词,得到了周遭众人一致认可。

而诗雨清见状,却是喜笑颜开。她从腰间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算盘,噼里啪啦打得朝天响,道:“哎呀呀!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你们寒械窟的账目,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根据我大魏朝与我们恒通商行的协定,上述费用皆是需得缴纳的!但听各位所言,在这荒雷门中似乎从未缴过,这可不合规矩!这样罢,咱们来算合计一下补缴事项,按照大魏朝默认利息即半成,时间追溯至你们荒雷门建立即六千九百四十二年前,每年连本带息计算下来……再加上利息的利息……还有迟交的额外管理费用及相关事务会导致的额外成本补偿……”

王寰脑中某段记忆与这一幕逐渐重合,身边众人的怒火与自己一段并不愉快的感受相呼应,他终于认出了面前这人是谁:“是你!阵眼楼那个死办卡的!”

没办法,他脸盲,平日里全靠些细枝末节来认人。

一言既出,全场皆静。

诗雨清打算盘的手瞬间僵住,似是想起了什么忘记了的东西。而钱东临则瞪大了眼睛,盯着王寰,等他下文。

王寰靠近钱东临,看着那个东张西望,假装无事发生的诗雨清,把自己昨天在阵眼楼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钱东临听罢,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怕是被这死丫头给骗了!阵眼楼乃是阵法师协会主场,什么内部资格也不该由他恒通商会来办理!更何况虽说荒雷门的阵眼楼只能供给到辟宫境,但这一路上的花销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她这掉钱眼里的性格,会只收你一颗蓝玉?定是不知道耍了什么花招,忽悠你的!”

钱东临未曾压制声音,附近众人闻言,皆大声起哄。王寰则露出一脸健康的微笑,牙间嘎吱作响地走上前去:“诗雨清师姐,对么?”

“…………嗯……”

“能劳烦师姐替我介绍下这所谓的内部资格是怎么回事么?”

“……哎呀呀,师弟,今天天气不错……”

“师姐这簪子不错啊……”

“别!我说……哎,我是相信师弟你的未来,才以个人名义为师弟谋的所谓内部资格……当然!优惠是绝对没有偏你的!”

“所以你打算在哪坑我?”

“……也就是,每次用这资格的时候,需要交点手续费罢了……偶尔再补一笔会费之类的……”

王寰脸上笑容逐渐灿烂。

不过他最终还是恢复了正常微笑。正当诗雨清以为此事过去了时,却见王寰跑回钱东临身边,二人交头接尾聊了几句。

“什么?不可能!我钱……”

王寰一把捂住了钱东临的嘴,再次耳语几句。见钱东临做恍然大悟状,王寰才松开了手。

“没想到啊没想到!”钱东临脸上堆起笑容,向着不知所措的诗雨清走去:“没想到以中立不干涉为宗旨的恒通商会南边疆总管事,常年以客观公正文明的诗玄簿,他的宝贝女儿刚一上任就来干涉门派内部纠纷啊……”

诗雨清已自觉不妙,扭头就要向门外跑去。王寰见机挥手,当真有一人先她一步关上铁门。

“我警告你们……”

“诗小姐,怎么了,不是来替黄家强收我们钱家人的租子么?不是来改我荒雷门将近七千年的规矩么?怎么不说话了?”钱东临嘿嘿笑道,向着她慢慢走去,背后众人跟随。

王寰随着众人一同向前,见时机已到,微笑道:“诗小姐,你也不想你的父亲背上亲人越俎代庖,从阵法师协会手中夺取利益的罪名罢……”

“师,师弟说笑了……”

钱东临也咧嘴一笑:“诗丫头,你也不想恒通商会背上干涉门派内部势力斗争的骂名吧?”

诗雨清被众人围至墙角,只能强作笑容:“哎,哎呀呀,大家有话好商量,和气生财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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