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族中见闻（2 / 2）

“柳郎，这都是为了你我好啊……”

孙焕嘴角扯动，别开了目光，却正巧看见王寰藏在桌下的双手正微微颤抖，有大片的乌青淤血显现其上。他撑起身子向王寰靠去，却扯到了肋骨伤势，疼得呲牙咧嘴。

王寰往后退时，孙焕还在他身后藏着，结果被重重点了几脚。

大王接过仆人为他盛满的酒鼎，狠狠地饮下一大口，满意地说：“荒雷门的，那应该就是为了被我们扣下钱家小子来的吧？”

王寰立起上身，拱手道：“正是。敢问大王……”

“听好了，小子，我是展氏部族现任族长，展氏大王展天雕！”众人的齐声高呼中，展天雕把酒鼎放回扶手上，随后指向右手边：“这是我的兄弟，三大王达苏达蜡！”

达苏达蜡从狼头投下的阴影中站起，出现的是一张傲慢的年轻脸庞。

人群中再度响起欢呼。王寰注意到，与展天雕不同的是，为达苏达蜡欢呼的人大多是青年，诸多年长者都选择了沉默。

“这位。”展天雕转而指向自己左脚方向的第三座王座，语气却无甚感情：“是二大王，展奋英。”

这次，无人为他欢呼。广奋英的王座上没有装饰投下阴影，王寰能清晰的看到他的惨状。

他没有双腿，左臂也不翼而飞，双眼更是缠着黑布。整洁的长发仍然乌黑，脸却被苦难的时光折磨得苍老不堪。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王座上，没有对众人作出回应，也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仅有一名比他还老的仆从侍立一旁。

展天雕坐回王座，痛饮一口美酒，说道：“既然你们是荒雷门派来调查的，那就先住下。等到明日天亮，我就派人领你们去大狱里，和我手下的人一起调查吧。”

王寰拱手道谢，于是宴会便再次开始。一行人刚放下心来，立刻就有人相继前来敬酒。

一名苍老老者站起为王寰敬酒，直言他能接下大王一击，远超自己的孙儿，而他身旁的少年则不服输地当场发起挑战，引得众人好一番大笑。

王寰暗自摇头，只能再饮一杯。可敬酒的人似乎无穷无尽，他饮了一杯又一杯，最后直接嘴角一抽，失了神智。

…………

月光自窗间洒落，若隐若现的歌声穿过木墙，把王寰从睡梦中唤醒。

“嘶……”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用力敲了敲胀痛的头，懊恼道：“灰岐！你们给我的身子怎么还会醉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那是青琳琅他们决定的事，别来找我诉苦！”灰岐狂笑不止，道：“你小子，真是能耐啊！”

不安感划过王寰内心：“我怎么了？”

“嘿嘿，小子你不记得了？那老头子带着自己孙女向你提亲，你矢口声称自己不喜欢女人！哈哈哈，倒是抬你回来的几个小伙子偷偷在你脸上摸了两把~”

“别说了！”

王寰紧闭双眼，努力驱除杂念。不多时，他的面色恢复平静，若隐若现的微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嘴角：“他们可搜了我的包裹？”

“这倒没有，他们是直接把你带着行李直接扔进来的。”

王寰迅速检查了堆在床边的大包小包，又摸了摸身上暗藏的口袋，点了点头：“现在什么时辰？”

“你们是晌午至此。推算之下，现在应是亥时左右。”

暗咂一声，王寰起身，把暗藏于青袍下的贴身软甲系紧，又从暗袋中抽出一只封口竹筒，藏于袖内，顺便清点了小臂上飞刀的数量。一切无误，他弯腰提起装了长枪的布袋，紧紧系在身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即使晌午刚开过宴会，午夜时分的部族中人仍是载歌载舞，嘹亮的歌声悠扬与欢呼声此起彼伏，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狂欢中的人。

“我这是在城外环处，大概是空闲的民居里。”白日里观察过此处结构的王寰迅速得出结论：“如果我在这里而未被监禁，孙焕他们应该也不会太远。唔……当下之计，应先与他们汇合吗？还是先设法印证白日所观的奇事……”

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先去寻找孙焕等人。但还没走出两步，一段悠扬飘逸的口琴声便从不知何处传来。

王寰驻足。在粗犷的歌声鼓声之中，这乐声仿佛一个异类，与周边格格不入，声音飘忽不定似有非有，却又清清楚楚的盘旋在他的耳中。

他转过身，向着笛声方向走去。十一二岁的小娃娃背着一人多高的包裹走在人群中，当是诡异。幸而此地民风彪悍，七八岁的小儿也拖着砍刀遍地跑，故而无人上前阻拦与他。

没走多远，他停在了一座寻常木屋前，而门口已有人在等候着他。

“主子有请。”白发一丝不苟地盘在一起，展奋英身边的老仆弯腰行礼，替他推开了房门。

王寰点头，走入房中。

与那大王长屋不同，这间屋子里四面皆是书柜，各类书籍整齐摆放其上。

踏过毛皮地毯，面前是一套木质桌椅。书桌上，一套文房四宝，一根红烛，一把折扇。书桌后，展奋英依坐在木椅之上，正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臂将一把口琴举在嘴边。

乐终，展奋英把口琴扣于桌上，蒙有黑布的脸抬起，道：“贵客远道而来，展某身体着实不便相迎，还望小友谅解。”

王寰轻嗯一声，立刻便挑明了来意：“你不是展氏部族的人。你找我做什么？”

展奋英脸上浮现出一抹他相当熟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