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人授寿”（2 / 2）

不多时，村里砸锅卖铁换来的奇珍异宝全都被摆好，而“仙人”也被老人推到了祭坛前缘。

“齐了。”他点头，旋即在车上坐直了身子，对坛下众人道：“我被祭祀请至此村已两年，观村中民众勤耕勉织，有顺天之德。我为天仙，当应天道，赏赐尔等。此前，我已赐村中田事丰收，产子安康，风调雨顺。如今，尔等勤勉逾往，赏亦应逾往。今日，我赐尔等，长生！”

村民一愣，旋即大喜过往，全都再次跪下，山呼海啸：“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民意沸腾之时，却有不和谐音传来：“仙人！仙人！哈哈哈哈哈！仙人！！”众人怒而回头，看到这口无遮拦的人正躺在路边。这人大概四十不到的样子，身着一件看不出原样的长袍，手边一根路边折的树枝，满脸油污，头发胡子杂乱不堪，且藏污纳垢，原来是个疯乞丐。

村民见是他，便见怪不怪了。当初仙人驾临，这疯子便不知如何进了村子，且出言不逊。村民将“处理”这疯子的时候，请来仙人的李祭祀却开口恕了他的罪，从此这疯子便在村子里住了下来。久而久之，大家便不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了。

李祭祀咳了几声，把众人目光拉回祭坛。“仙人”微微点头，伸出了双手。“开始吧。”他心中默念，脑中却有声音回应：“准备好了？”

“已经过去两年，自然是准备好了。”“嘿嘿，就不打算再和村里人寒暄一阵？”“……你还有脸说这事……”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都是些许失误，那种状态下我有什么办法？你看我这不是在尽力补救嘛。”“别扯这些，开始吧。”“嘿嘿，好嘞！”

声止，“仙人”伸出的双手渐渐亮起了暗淡的红光。这抹红光逐渐变强，最后伸出了数根触手般的触手，缠上了摆在祭坛下的诸多祭品之上。村民看着这明显非人的仙人手段，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即又开始山呼仙人。

片刻之后，祭品下方的土地上，早已绘成的血液法阵浮现而出，而随着那抹红光变得更加强烈，这法阵也在逐渐变得更加宏大，更加精细，最终覆盖了整个临仙村。

“仙人”手中光芒逐渐覆盖全身，随后忽然炸裂，化为碎片射向四面八方。村民们猝不及防之下，尽皆被当场射中。

“我，我真的变年轻了！”村长老刘忽然甩开拐杖，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脸上皱纹逐渐消失，蜡黄发黑的皮肤开始变淡，头上灰白头发也显出了一抹黑色。

“我也是！”“妈！你的头发！”“我的眼睛也能看的见了！”人群逐渐沸腾，甚至有断指的人重新长出新指。

众人闹作一团之时，“仙人”却在和年轻了不少的李祭祀交谈：“怎样，你还满意吗？”祭祀默然，看向周边欢闹的气氛，点了点头：“是了，是我记忆里的村子。”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该走了。”“……路上小心。”

还未等“仙人”回话，心中又响起了之前的声音：“小子，没时间了，必须要走了！”“嗯。”他从车中走下，向李祭祀拱了拱手，忽地从内而外地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一瞬之间便乘光而去，化作一条长虹消失在天边。

李祭祀一怔，倒也不甚在意，缓缓走下了祭坛。他瘦削的身子被狂欢的众人撞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他环视一周，却动脚向着那疯乞丐走去。

“仙人！仙人啊哈哈哈！仙人啊！”那疯子仍在狂笑，对走来的李祭祀视而不见，却被他从怀中掏出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那是一支短短的树藤，上有两枚小小的紫色果子。

李祭祀对这不再发疯的乞丐，道：“这果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当初吃了一枚，发动镇族大阵，把我族搬至此处；予了那仙人两枚，换我族人复生不死；这两枚，一枚是留给我儿子的，他藏在村头石头下的洞中。剩下的一枚，是给你的。”

他盯着疯子逐渐清晰的双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天绝之境，但想来你有些来头，也算有些本事。我给你最后一枚，你去带着我儿子，快跑。快来不及了……”

疯子无言，默默起身。他没有被那红光碎片击中，没有丝毫变年轻的迹象。他伸手接过藤条，转身向着村头走去。

李祭祀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疯子看似步履蹒跚，但片刻间已消失在视野中。在亲眼看到一道遁光带着刺耳的破风声消失在天边之后，他才安心的呼了口气。

那仙人已经提前警告过他此举的结果，但他心甘情愿。无论如何，他的族人终究获得了永生。这就足够了。

莫名的红光从空中映下，他知道，“天道”来了。

“嘭！”红光蔽目，随后烟尘四起。伴随着骇人的高温，几十团不知名的东西从空中降下。

烟烧火燎中，一个个怪物从砸出的巨坑中浮现。这怪物通体赤红，却没有明确的形体。浑身由红丝组成，勉强编制成扭曲的人形，行动诡异。

“滋滋滋滋……”怪物出手了。怪异肢体挥舞，其上有无数红丝飞舞，锋利无匹，顿时将周身的村民切成碎块。

“哈哈哈哈！我长生了！我长生了！”被切碎的村民并没有喷血碎裂，而是继续着他们的无尽狂欢。被切开的伤口并没有肌骨皮脂，而是如膏泥般的红色光滑切面。碎裂的肌体飘在空中，缓缓向着主体飞去，似是想要回归母体。

李祭祀满意了。他的族人活了。他的族人永生了。他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他咧嘴一笑，加入到了永恒的狂欢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