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鬼人间（2 / 2）

对于孟章来说，空气被无声的冰封，时间仿佛停滞，沉重的大地小心地屏住了呼吸。此刻，无数的回忆像滚烫的水银一股脑灌入了他的脑海。

“真吵啊，头好疼，好想休息一下。”

这是孟章此刻唯一的想法。

石恬隆对身边的人说：

“去杀了他。”

从队伍中走出一人，手持长棍慢慢靠近孟章，他看着孟章依旧没有反应，以为他是吓傻了，便信手朝孟章头顶一抡，令他难以置信地是，他手里的棍子好像打进水里，再也使不上力，定睛一看，棍棒的一头已经被孟章一只手抓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孟章抬头看向那人，眼神无比平静，仿佛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最后竟捏断了木棒，当那人还在张大嘴震惊的时候，孟章抓着拧断的木棍已经打在了那人的脑壳上，已折断的棍棒再次应声断裂，那人立刻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孟章轻轻地把小娅放在地上，然后解下自己的青衫盖在她身上，他没有发出声响，仿佛此刻小娅是个熟睡的婴儿，任何事物都不能打扰她。

随后，孟章握住被布包裹的九曲灵蛇枪，猛地向上一抖，枪瞬间脱布冲出，刹那间，一抹亮光乍现，即便是白天，所有人的眼睛还是被那道强光晃到，然后孟章攥住在空中的枪尾用力砸向地面，伴随砰的一道炸裂声，银色的枪陷入地面直挺挺的矗立在众人面前，枪尖还在不停的余震，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一条蛇在吐着信子向他们发出死亡的警告。

他将手臂上的发带小心收好，然后抬头对石恬隆说道：

“你说的，今天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公孙孟章的脸上像是铺了一层霜，那眼神映出的寒光直直的盯紧他们每个人。对面中有一些人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不由得恐惧感在心里蔓延开来。他们不理解，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竟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贼人生出逃窜的念头。

石恬隆脊背不由得渗出一道冷汗，惊得他打了一个寒颤，快速左右摇头对身后人说：

“你们快去，把他杀了，这小子不好解决，你们都上。”

还没等对面的人过来，孟章转身一脚踢飞银枪，先冲了过去，银枪直接贯穿一人的身体，而后余力又将另一个人从马上击落牢牢地钉在地上，地上的人惊恐地尖叫，旁边的同伙紧忙想把银枪拔下来，但双手怎么用力也无法移出分毫，扭头看去，发现孟章的拳头紧随而来，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颅骨当场碎裂。

孟章举起银枪，奋力一甩，将上面的人甩回人堆里去。银枪划过地面，激起了漫天烟土，孟章再次冲进人群里。

烟雾中，骨头碎裂声，血肉落地声，惨叫哀嚎声，垂死呻吟声连绵不断向石恬隆传来，仿佛那是他死亡的诏书，正在一字一字送到他耳朵里。

石恬隆脸色煞白，此刻看不出一点血色，嘴唇即便用力抿住也还是会哆嗦。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劲，骑上马就想逃走，可他双腿在哆嗦，登上马似乎已经使完了力气，他狠命的拍打自己的双腿，依然没有半点作用，倒是这异常的举动惊吓到了下面的马，马突然跑起来，石恬隆来不及反应，摔倒在地。

他破口大骂道：

“妈的，畜生，等我回去就宰了你...”

他的嘴不停地吐着脏话，似乎这能带给他一点力量。

他的双腿已经瘫软，只能拼命的惊叫，用还能使唤的双手往前爬，浑然不知手指上的肉早已破碎，在地上拖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但他不敢停下，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因为在他后面说是有一只恶鬼也不为过，或许地狱里都不存在像他这样骇人的幽灵，那浑身浓郁的杀气仿佛成实体一般，笼罩了这片山谷，杀气在悄无声息地吞噬这里的一切！

慢慢的，后面没了动静，石恬隆呼出一口浊气。

但是紧接着他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因为他听到在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还带着利器划过地面发出的刺啦声响，距离他越来越近。

忽然，石恬隆的双手感觉不到地面了，他的身子悬浮在空中，孟章单手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石恬隆吃力地扭头看向孟章，当他看清孟章的脸时，他已经知道，说什么求饶的话都没用了，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他从未见过人脸上能流露出那种神情。

像是死寂的怜悯，像是盛开的悲伤，又像是杀戮的兴奋，或许此刻能形容他的，只有怨鬼一词。

孟章就这样徒手掐死了他，然后猛地甩手，他的尸体被楔进石头里的木棍穿透，挂在了石壁上。

他走回到小娅的身旁，靠着石头缓慢地滑坐下来，看着这个安静的小女孩，她就这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后，他开口轻声说：

“走，孟章哥带你回家。”

已经满身是血的孟章把小娅放在马车的轿子里，驱车往淮溪村的方向奔腾而去。

【史料录《东越城志》：

素平帝10年，季夏，东越城外。

有一远行者途经谷地，闻鸦声斐然，趋步深处，只见恶兽飞禽啃食腐肉，污气冲天。惊吓之余，放声疾呼，空谷高壁，仅剩哀声回响，悲绝凄凉。

后素朝监史亲至，见此景，叹息落泪不止。此谷地处荒野，百人暴毙，亡者无存完身。“呜呼，此景亦与地狱何异？”

经仵作查，为王瑾次子所带行伍之队，行至此处，为贼人所屠，后东越城太守急救于此，无济补事，皆为暴徒斩。实乃天降邪星，为我大素一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