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锦瑟(1 / 2)

在陆谨言的草屋里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白了了感觉左肩剧烈的疼痛,几乎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引胸口的疤痕。也幸亏她是妖,是白狐一族的后裔,没有赖以生存的心脏,起码避开了要害。

但奇怪的一点是,当那把剑穿过她的躯体时,白了了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温暖得像母亲的怀抱,完全不像兵器那般冰冷,甚至剑身在微微颤抖。不过如她的见识也搞不清楚为何,便不再思索,索性看看周围。

这几天来给她上药的只是一介凡人,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却早早的用布缠住秀发,穿的也像贫苦人家妇女似,但打扮的得体,一看就是愿好好过日子的那种。白了了问过妇女这是哪,后者只是说是她与丈夫的住所,而后就扭捏起来,说让陆谨言回来再聊。

“你叫什么名字?”白了了趁她第二次上药时问道。

“我是没文化,夫君给我取了个叫锦瑟的。”她挠挠头,“我只觉这名字真真好听,白姑娘不嫌俗吧?”

“自然不,这名字很配你。”白了了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妖们没有名字,就算非要取个假名也是千奇百怪,肯定不如这一看起来就华美的名字。

“那就好,”看白了了不像想的那般不好相处,锦瑟便放开了,“姑娘你恢复速度真快,夫君抱你回来时可把我吓着了,那衣服上全是血……”说着便打了个哆嗦,看起来那天的场景确实给了她不小的阴影。

“实在是让你费心了。”白了了垂眸,估计是自己在昏迷中下意识用[溯时]之术缩短了恢复伤口的时间,不然看这伤疤的长度怎么也要半个月才能好。

正想着,门口发出哐当一声,白了了眼疾手快差点要将手中的冰棱射出去,幸亏看到了两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那是两个五岁多的孩子,一个身上穿着花布衫,一个系着红肚兜,都养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躲在门口偷听被发现了,涨得满脸通红。

“呀!”锦瑟忙跑出去,一边一个把两个孩子提溜起来,“一柱,不是说好要和一弦在院子里乖乖的吗?”她揪着男孩的脸责问,满脸却是幸福的神色。

“娘,这位姐姐醒了呀!”那个穿布衫的女孩脸不满的微微仰起,晃着锦瑟的手腕,“哥哥提议我们来看看的~”

“就是,我们等不及了呀!”一柱熟练的挣脱开妇女的怀抱,拉着妹妹一蹦一跳的闯进了虚掩着门的内室。

白了了早穿戴好了,她找到了在床头叠的整齐的衣服穿上,便撞见了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一柱是哥哥,他一进门就看见高他许多的白了了低头看着自己,瞬间护住了身后的一弦,一弦则因为惯性趴在了一柱背后,于是两人便以一个极其搞笑的姿势站在门口。

“一弦一柱,别乱跑。当心伤着白小姐!”身后传来锦瑟慌忙的声音,白了了开口问道:“我没事,倒是这两个孩子……”

“嗯,这是我们的孩子。”锦瑟的脸瞬间羞红了,“丈夫想要两个孩子,一柱是头胎,一弦是小妹,刚好是一男一女。”

原来自己离开的十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白了了不禁乍舌,“夫人真是好命。”

当然是好命,陆谨言长时间没与她联系,就连妖不能和人谈恋爱这种禁令也敢打破,还有什么是不好的?白了了摇摇头,看起来平日那个憨厚老实的大叔终究是找到了意中人,不然也不会如此莽撞,以至于对抗条例。

“还是没你好命。”刚走进门来的陆谨言摸着脑袋反驳,头发被散乱的盘在他的肩上,胡子一看就是很久没刮过了,令白了了惊讶的是花草卷居然在陆谨言脖子上。

“这……”白了了吃了一惊,看着他慈祥的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真是你的两个孩子?”

“自然,”陆谨言自然知道白了了想说什么,他支开了妻子与孩子,严肃的站在白了了床旁。“了了,你有没有感觉到不适?”

“并无……”她摇头,并不明白老友在说些什么,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镇住了。

“伤口都愈合了吗?明明那把剑刺的如此之深。”陆谨言低头沉思片刻,当时他们打斗时自己并不在场,但起码白了了是他带回来的,巨大的出血量,让他感觉伤口早已入骨。

白了了没有回答,她沉思片刻。

“这么说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她迟疑片刻,“不,你和他关系不错?”

陆谨言摆摆手,“你和他看起来不是很好?我倒不是和他关系密切,只是有事相托。”他笑着解释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个除妖师吗?”白了了疑惑的问着,倒不是她太过敏感,那人身上的那把佩剑沾染过浓烈的血腥味,全是属于妖的。

“看出来了。”陆谨言挑眉,“那是他的宿命,不是吗?”

“宿命……”白了了沉思,“如果你说这就是你和他有事相托的原因,我无可理解。”她冷冷的回答。

“你现在养好伤是重要的。”陆谨言顿了顿,他显然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借口,虽然白了了身上那道伤痕已经变得浅的不能再浅,但终归是留了些剑气在身上,况且还是名剑[枢机],那可是把能与灵魂对话的剑。

“自然。”白了了笑了,“我可不好给你添什么麻烦。”

木门被缓缓带上,陆谨言明白他不好强迫白了了信任尚冬,毕竟谁都没法相信一个准备杀了自己的人。

院子里锦瑟已经坐着等着他了,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又看看玩闹的兄妹俩,半晌没有想出该说什么。

“锦瑟,这几天麻烦你了。”陆谨言柔声说,他在锦瑟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一弦一柱还乖吗?”

“乖着呢,也没怎么打扰白姑娘,”锦瑟望着两孩子笑得温柔,不过随即反应过来,皱着眉问:“白姑娘到底怎么回事?那伤可不是普通人能造成的……”

“是尚兄,为她驱邪才出此下策。”陆谨言抚上锦瑟攥紧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不妨事,了了也不算什么闲人。”

锦瑟没有急着回话,嗔怪似的瞪了陆谨言一眼,“我又没怪你。”

多年夫妻的默契早让他们彼此信任,陆谨言自然知道锦瑟言外之意。

也对,身处于这乱世之中,连自己的安危都保全不了,何苦去做这善人?

沉默片刻,还是程锦先开口打破了沉寂。“暂且让白姑娘留下吧,她养伤完也没什么去处不是?”她站起身来,温和的朝陆谨言笑笑,意欲不言而喻。

点点头,陆谨言也站起来,按照惯例去山顶的梧桐树那边看了一看才回来,却没想到归来时已经发现白了了在院子里同一弦一柱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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