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2 / 2)

小孩瞪了他一眼,似乎不屑于与他交谈,或许是真没力气了,白公子望着昏厥的小奴,眼底的神情变了又变。“我可以当你的徒弟,但你得把他放走。”

清氲道人有些诧异,他根本没想到堂堂白家少爷答应的条件居然是一个奴婢的性命,不过他很快就同意了。

“自然。”他对孩子承诺,“我们会把他医好,然后送他下山的。”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师傅摆摆手,很疲惫的撑着头。师兄恰好将薄被叠在师傅腿上,推着师傅走了。

“是。”清氲道人恭敬的下跪,眼瞅着师傅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才对早站在那边的下人吩咐道,“给他俩备最好的房间,要靠近大殿的。”

下人点点头,于是又把担架抬走了。

……记忆从这里开始中断了,好像略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转眼间就到了谷主对决的那一天——商陆山上两位同门同宗的人对望着,谁也没有先说话,只有飞鸟还在有一声没一声的鸣叫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师兄,我本不希望咱们拔刀相向。”清氲道人明显长高了不少,衣袖下若隐若无的肌肉彰示着他强大的能力。他手握一把通体晶莹的剑,那把剑的模样十分奇怪,就像脊骨一样,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了。”徐清源没有回答,他身穿一袭青衣,长发在背后简单的扎起,面色冷峻的看着面前长大了许多的师弟。

徐清源没有带武器,或者说——他的武器就是他手上的扇子。那把扇子看似普通,扇骨却是铁质,上面的尖锐凸起,隐隐彰示着这把扇子非同小可。他用骨节修长的手玩弄着扇子,丝毫没有觉得此次对决是一次事关命运的对决,反而十分玩味的盯着清氲道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嘘……”他手指放在唇上,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把秘密说出来可就不好了。”

“多说无益,看剑!”清氲道人出手极快,那把剑笔直的向徐清源刺去,后者只是侧脸躲开,却还是被锋利的剑气划伤了脸颊,他被震退了几步。

徐清源没有理会脸上的伤痕,只是慢条斯理的抚摸着扇子,接着——时空好像静止了,露水自瀑布中流出,汇聚在徐清源面前,他持扇的手向前划去,水流便一股向清氲涌去。

清氲道人飞快躲开,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向师兄跑去,几乎与地面贴在一起冲向徐清源,瞬间出手,却有血从他的后背上流了出来,滞碍了他的动作。

他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徐清源会使些阴招,自己的直觉告诉他,徐清源要动真格了。

沾染着鲜血的水流回到了徐清源身侧,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清氲道人瞬间倒下,当师傅将要宣布谷主之位由谁继承时,徐清源说话了。

那时谁也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我输了。”徐清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惊不起波澜。周围逐渐从宁静变得喧闹,清氲道人凭借着仅存的一丝意识看到了徐清源脸上突然有了一抹笑意,像是计谋得逞的笑。

“肃静!”师傅气的胡须都在颤抖,“你可想明白了,清源?”他随后又望向负手而立的徐清源,“这不是儿戏。”

“我自然知道,还请师傅成全。”徐清源向师傅的方向鞠了一躬,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守礼仪,完全不似开玩笑。

“那么……清氲胜!”师傅没有再说话了,他生气的声音好像都在颤抖。

清氲道人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不知道师兄最终如何出了四节谷,只知道他出去时带走了师傅的一样东西——四节谷的[秘密]

打那天起,师傅就从来不提起师兄这个人了,毕竟如此叛逆的徒弟也不好留在谷中为外人笑话,这是师傅的原话。

也是从那天起,清氲道人彻底成为了四节谷的谷主,他变得稳重,不再像先前一样毛糙。

这么想来,自己满打满算在四节谷居然待了六十余年了。清氲道人不禁感慨万分,还没等他感慨完,面前那茅草屋的门就轰的一声被人破开了。

全是尘埃将好不容易弄干净的山谷里搞的一团糟,从木渣碎屑的灰烬中里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孩来。是白了了,她挥着拳头走出来了。

清氲道人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这一方境界好歹也是他之前设下专门符合他性子的后花园,今个一来就被这不愿意揣摩破镜方法的毛头小子破坏掉了,他自然气愤。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窥探你设下的[心],不过还是我武力有道。”白了了活动了一下红肿的关节,这方法也是她刚刚才悟到的——将自身的法术凝聚在一处然后集中施展,就能发挥出比术法本身更强大的爆破能力。

熟悉的口吻使清氲道人忍不住夸赞道,“啧啧啧,我发现你有点像我年轻时了。”

“什么?”白了了似乎有点无语,毕竟谁看清氲道人这普通老人只是带点药草味时,谁也不会把他联想成那威慑一方的四节谷谷主。

“唉……要不是我是虚影,真想收你做徒弟。”清氲道人不慌不忙的看着白了了收起术法,向他踱步走来。

“我该怎么出去?”白了了挽了挽衣袖,然后像是威胁似的呲牙。

“呵呵……我需你带一物,便能出去。”老人熟练的伸出手划出一道弧线,空间仿佛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撕开,出现了另一个更小的盒子。

那盒子飞到白了了手中打开,她看见了一枚古旧的扳指。那枚扳指似乎是由极品玉石制作而成,摸起来手感冰凉,扳指是坡形的,上面雕着繁复的云纹,这云纹白了了在红衣男子给师傅的伞上也见过。

“这是四节谷谷主的证明,我不放心子虚继承谷主之位,尚冬这孩子一定会觊觎这扳指的。”清氲道人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严肃,他敲了敲手背,“所以我只把千机伞和记忆留下了。”

“那张卷轴呢?”白了了追问道。

“那不是卷轴。”清氲道人顿了顿,“那只不过是一个高级的障眼法,只有特定的人能打开。”

“所以这就怪了……”他缓缓的说,“特定的人只有子虚。”

“只有师傅?”白了了蹙眉,她第一次得知师傅的真名,还是不习惯有人如此喊师傅的姓。

“没错了,除非是她……”清氲道人摇摇头,又仿佛自嘲一般。“不,不可能是她。”

白了了没有疑问,师傅给她的唯一要求就是勿问一切。“所以,你想让我把这枚扳指带给师傅?”她问道。

“没错。”

清氲道人的语气越来越浅,自从白了了接过这枚扳指之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

“快拿它走吧……”清氲道人渐渐变得虚幻,身影连同周围的环境一起消逝了。

不知是不是幻境解除的缘故,白了了看见那枚扳指自动戴在了她的拇指上,发出了一阵微弱的青光。

她终于是从卷轴里出来了,周围的时间好像定格了,师傅依旧激动的喃喃自语,但他很快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妥。

“了了?你刚刚是否进入[界]了?”师傅突如其来的疑问让白了了吃了一惊,多年的习惯却让她脱口而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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