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1 / 2)

白了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她抬手在周围布下了保护结界,冷冷的望着望眼皆白的周围,生怕忽然有人偷袭自己。这几年来她虽然没学多少医术,但也是潜心修行术法,白了了自以为术法也是霁城数一数二的高手,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应该是[界],白了了明白,[界]只是一介高人留下来的领域,以狐之一族特有的灵敏来感受——这个领域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活物。

她松了口气,起码不用担心外来的干扰,可以安心的找到[界之匙]了。

任何人布置的[界]都有破解之法,那就是找到界的中心,即创始之人的本源。本源,本心……白了了盘腿坐下,开始均匀的呼吸,渐渐的周身泛起一层涟漪,就好像在水里丢了一颗石子,涟漪开始扩散,整个[界]都开始颤抖起来,全白的画面像是被撕破了一个洞,逐渐显露出里面的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间茅草屋,周围是青山绿水,天气似乎是春天的样子,鸟儿围绕着草屋旁冒着新绿的树枝飞翔,白了了感到有点诧异,她从没听说过结界被打破之后会是另一个[界]但也只好向那间茅草屋走去。

希望不是陷阱。白了了心中默念着,顺便又在身边设了一个保护结界。

推开门,屋内的陈设让她吃了一惊,摆设并不是常年没有人居住的样子,相反十分有活力——靠窗的地方挂着一盆吊兰郁郁葱葱,吊兰下是一把藤椅,上面披着麻布做的薄毯,藤椅旁边放着个大箩筐,里面应该是草药一类的东西。

正当她愣神之际,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面色慈祥的老头,他身着一席白衣,面料上恍若有墨龙肆意游荡,花白的头发意示着这位老者年事已高,他笑着,仿佛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已经警惕起来“哎呀,有客人了。”

“请问你是……?”白了了一边后退一边从行囊里拿出铜币攥紧,虽然这位老者看起来普普通通,但他周身围绕着一股浓浓的味道。是熟悉的味道,是师傅身上的久久不散的药草香味。她自然明白那药草香味是什么意思,这位老者显然是一位医者,甚至医术还有可能比师傅还高明。

“呵呵……我只是一介草民罢了,别紧张。”老者往前走了一步,“小友你,很厉害哟,能破了我这[无心界]”

“[无心]?是表层的那个领域?”白了了不动声色的掐了个诀,她手中的铜币飞快抖动起来,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卦。

“非也非也,表象太过匪浅,你能看到这草屋就是我的本源之地。”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飞速将枯瘦的手指按在白了了头上。

他的动作很快,以至于白了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时,老者手中已经握紧了一团跳动的柔光。

“哦呦呦……了不得,子虚居然收了个妖族做徒儿。”老者将那团白光展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却笑了笑,向白了了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白了了警惕的不愿意过去,“我怎知你耍的什么把戏。”她愤恨的说,牙齿咬的咯吱,白了了从来没有在别人手下尝过失败的滋味,更别说突然被人耍了,睚眦必报的性格使她恨不得冲上去与面前人打斗一番。

“勿急,我也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老者慢悠悠的说,语气极为松散,就像闲聊一般。“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你师傅的师傅,清氲道人。”

“道人……”白了了开始仔细打量起老者,确实是一仙风道骨的样子,不过[清氲]这个名字,怎么看也配不上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老头。

“呵呵,小娃……我在此处只是魂灵状态,奈何不了你什么。”老者补充到“不过你嘛,须得破我这幻境才能出去。”

“不需要你说!”白了了呲了呲牙,拱起背来,她索性不用幻术掩盖自己的耳朵尾巴,白色的尾巴微微炸毛,“我会用自己的术法出去的!”

“哦?”老者又笑了,“在这境界时间不会流逝,我就静待你寻得窥心之时罢。”

说完这番话,老者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还不忘把门带上。白了了试着运用能力,却丝毫不能奈那木门如何,只好试着在屋里寻找线索。

屋里除了先前提到的那些摆设,也就只有一破桌子,桌子上放的是文房四宝和一张宣纸,那张宣纸上写着一句话。

[此庐须待有缘人。]

这是什么意思?白了了闭上眼睛,再睁眼时,蓝绿色的眸子已经有一只变成了琥珀色——是狐族的[千里瞳]这种能力可以窥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细节,或是他人有心隐藏的痕迹。不过代价是使用的眼睛短暂失明,但她却没有看到法术的痕迹,这难道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白了了有些疑惑,但随即又冷静下来。

[窥心]窥心……什么是心?白了了自然是没有,这也不怪自己生性冷淡,早年独自在外流浪的生活已经将她磨练的不相信任何人,况且妖怪们本就是没有心的,只有人类才会有情感。细细咀嚼老者的一段话,方才之奥妙在何处,白了了崇尚是能动手就不思考,自然不会想太深,她索性坐下,开始修行。

门后的老者吃了一惊,似是没料到少女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解答,不过这么说来她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老者暗笑一声,他的这一方天地一直存在现实他案边那羊皮卷上,如果不是他那个好徒弟夺取了谷主应得的信物,也不至于有人闯入这里。

好在白子虚找了个不错的徒弟,老者点点头,他早知道自己寿数已尽,而四节谷只能有一位谷主,两位徒弟自然要在商陆山一决胜负,这场决斗比剑术,也比[仁]。

医者仁心,这话说的不错。但并非有仁心就能成医者,所以诸多世家的孩子打小就会被送来四节谷修习医术,那年刚好遴选出了两个孩子——一位是皇族旁亲白氏长孙白子虚,另一位则是稍长他一年的除妖世家偏房私生子尚冬。

那年是南冥历89年,新皇昕刚上位的那年,新皇杀伐果断,将与先皇交好的几位世家满门抄斩,包括白家。白家的小奴带着自家从狱里救下来的唯一一个主子千里迢迢的拜见四节谷谷主,清氲道人当时的师傅,请求他收下那个过分瘦小的孩子当做徒弟培养。

他依稀记得当时师傅说了什么,“四节谷不受易招来祸患之人。”便拂袖而去,那小奴倒也倔犟,拉着主子在入谷口跪了三天两夜,最后一夜几乎提着一口气是被谷中的下人抬进大殿拜师的。

清氲道人当时是正义气风发的少年郎,心一热就替那位小少爷去求自己的师傅应允,师傅起初是不同意的,他也曾偷偷看过跪着的两人几次,每次都带几个馒头下去看望,他也不是想帮主仆,只是本着凑热闹的心态,随意看看如果那位公子被收入谷中会怎样。天气正值酷暑,四节谷里虽没有明确的季节时令,不过也是热的让人受不了,主仆俩梗着脖子只是跪在青石地上,小奴怀中的少爷面色苍白,四肢也瘦弱的不成样子,衣服更是破烂不堪,看起来着实令人心疼。

“你们还是要这样做吗?”他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毕竟坚持了两天两夜,就连平日最是倔强的清氲道人也自愧弗如。

“……如果您是要劝我们的,还是回吧……”小奴抬起一张饿得脱相的脸,声音几乎都要虚脱,但眼神却是无比坚韧。

“哦,我不是。”清氲道人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自然少了几分热情。这两人还不如山门的师兄活泼呢,他想着。

每日来来往往想进四节谷的人是许多的,所以他们自然是吸引了蛮多人的目光,那少爷也不恼,只是静静的跪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他就像尘世中的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所以师傅能不能救救他?”年少的清氲道人巴巴的望着一身素衣面容严肃的师傅,师傅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师傅真小气!”他撅起嘴,不满的向身旁的师兄诉苦。

“好啦,好啦……”师兄徐清源揉着他的脑袋,随后郑重的向师傅跪下。

“师傅,此事重大,还望您三思而后行。”

“人我自然会救,不过不能再唤白少爷了,连我门下都不能进。”师傅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你们谁要收他为徒?”

清氲道人瞪大了双眼,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一旁的师兄倒显得镇定自若,师傅不禁哑然,“难不成氲儿你忘了,你们已经步入师门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好一个二十五年。从师傅的祖宗那一辈就开始定下的规矩,四节谷要在一众少男少女中遴选出两位最佳出众的收为门徒,如此修炼二十五年,要在商陆山上谷雨亭中一决高下,胜者可以继承谷主的权利,而败者从此不能踏入谷中一步。

这么看来,谷里定下的规矩确实是有点过于严苛了,不过他的师傅曾秘密的告诉他俩,山谷里一直以来守护着的秘密关乎整个南冥的安危,那是极其靠近[核心]的秘密,连历代的南冥帝都无所知晓。

就在气氛将要陷入冰点的时候,师兄开口了,他只是淡淡的说,“此次机会应该让给师弟。”师傅便传令让下人将白少爷抬上来,看起来似乎心情大好的样子。清氲道人心里隐约猜到了半分,虽说谷主比拼完全靠的是实力,但决定秘密由谁掌管却是人为,他从被遴选为门徒之一就比师兄的武力低,做事也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师傅对他的评价总是不省心,自然也不会作为接受[秘密]的那个人。

师兄总是那么聪慧过人,从进谷的第一天,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第一眼就瞧到了披散着乌发,眼边缀着一颗赤色泪痣的徐清源,师兄人如其名,清清白白,待人也总是温文尔雅,在学习医术这方面更是上心,理应被师傅选中。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年轻气盛的清氲道人都心里还是堵的发慌,兴许师兄早就发现了端倪才故意将这个孩子给他做徒弟,师兄自然不会拘泥于小事,他于是感激的看向徐清源,对上师兄那一双纯黑眸子才忽然清醒一点。

“谷主,人带来了。”几个下人把躺在担架上瘦弱的两人放下,恭恭敬敬的出了门。担架上的小孩面色已经变得惨白,眼底下是遮不住的青黑,却还倔犟的咬着牙不肯松口。

真倔啊。清氲道人看着面前瘦小的身影想着,“你就是白家的最后一个公子?以后就是我的徒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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