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堂屋边上的房是安置病人的，病人通常严重些的要打点滴，就待在这间屋子里打，大屁股闭路电视摆在一张小茶桌上已经有十年了，至今依然发挥着作用。

但是今天似乎就是这台电视寿终正寝的日子，屏幕上只剩下大片彩色乱点抽动，不管怎么敲打，都回不到正常的电视画面上。

平日里敲敲打打的修理手段没了效果，婆婆嘀咕着考虑要不要让这台老物件正式退休，虽说现在很少有人看电视了。

朱其风额上满是惊出来的汗，他很想带着两老跑路，但是参照了一下那只正在移动的怪物的个头，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几百米高的怪物，步距以百米计，尽管看上去慢吞吞的，但是实际时速肯定超过了八十码，家里的摩托能达到这个速度，但是够呛能挤得下三个人。

在只有自己看得到怪物的前提下，他没办法劝说两老毫无理由地和他一起骑着摩托在乡道上逃命。

难不成他要指着在他们眼中空无一物的原野，告诉他们：外面有怪兽在肆虐，山的塌方不是因为水土流失，是一个几百米高的怪物把它弄塌了，只是你们看不见。？

也许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的孙子中了邪。

“其风，热吗？到房里去，有空调。”

婆婆的声音很大，她耳背得厉害。婆婆看着她额上的汗和结成束的头发，递给他一个老旧的遥控器，让他到房里去吹空调，他只能勉强地露出笑容：“婆，我不热，我出去转转。”

“马上吃饭了，不要跑太远，我煮了汤，放了药给你补——你想吃党参吗？”

“放吧，放吧——”

朱其风用手撑着扶手坐起来，走到院里，地上的落叶微微颤动着，领居家房上的玫红色琉璃瓦摔下来砸了个粉碎，鸡群不安地在栅栏后乱窜。

他扶着墙绕过后屋，顺着路往山上看，怪兽已从那山上下来，一脚踏进稻田里，高直的树干在它的脚下就像是稻草杆子一样小。他没法想象着擎天的身躯踩在自家房顶上是什么样的血腥场景，也许就像是一窝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上沪的大厦有八百米高，已经高耸入云，几百米高的巨兽，比起直插云霄的高楼还要来得震撼。灰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看得他大脑一阵晕眩，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死亡的无限种可能的设想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被怪兽一脚压成肠子和骨头渣混合的烂泥是一种，被从天而降的导弹炸得稀烂也是一种。

如果此时此刻看见天上划过的几道白色的痕迹，他一定会失态地大喊大叫，痛哭流涕。

但是他只能不断祈祷那只怪物不要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或者祈祷这只是他的某个梦境或者某种臆想，但是大地上越发剧烈的震感和瓦片碎裂的声响都是如此的真实。

再探出头看那怪物时，怪物终于展现出它真实的尺度，遮天蔽日的黑色甲壳挡住了他的整个视野，而这只是它的腿部。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惊恐地叫喊出声，世界出奇的安静，此时此刻只有一股淡淡的电流在他的脑海里流动，激发出铁剑长吟般的声音。

惊觉那地震般的响动跑出来的婆婆爷爷看见了天空中的阴影，瘫倒在地。朱其风只觉得一阵恍惚间，爆炸般的巨响回荡在耳边，视野彻底被一片漆黑替代。

邻居的老屋子顷刻间炸成残垣断壁，冲击波直接把他掀飞出去两米，随之而来的狂风大作，玻璃碎块割在他的身上，没有疼痛，只有几道温暖的细流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