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绝生机(1 / 2)

自书塾内走出的老夫子独然一身地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他心中有气结,但却不是那些堂上闹腾的顽童,他身为文道授业之夫子气量又怎会如此狭小呢?就连儒家首圣孔圣人都曾言道:“有教无类。”

最让他感到气愤的是那中年儒士,想到极恼时,竟然满嘴荒唐言,“嵇亢啊嵇亢!亏你还是个儒士,学的是儒家道理,却开的玄门之风,真乃儒门大耻啊!败类!败类!”

中年儒士名为嵇亢,放在这山外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不过这山村镇坳身居幽山老林之内自不足与外人道载,就连离最近的官家府衙都得绕上几个山头,老夫子怒言道骂已不是一两回了,自十几年前便养得这习惯来,若是相识的人见了必目瞪口呆惊掉下巴,这堂堂人间大儒竟如此地痞流氓般,就差撒地打泼了。

老夫子也知道这嵇亢是身兼儒道两全者,风流蕴藉两参半,可若是舍那玄门老庄学而只精研一道,其造化又何止儒仙之境,虽说嵇亢同样也兼承玄门真仙境,可谓道儒两仙绝,正因如此老夫子才觉得气愤,他深知古往今来不乏天赋纵横者希以三教合一欲究无上之境,又有几人成功,白白蹉跎岁月,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也怕嵇亢走上此道,因为他也是走过这条路的人之一。

走着走着,老夫子鼻尖轻皱,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竟引得他嘴腺分泌,有胃口大开之意,他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一个农家院围栏前,老夫子清楚,这里曾是村长周命的家,只是前不久他撒手人寰,明面上是这样如此。

“周老头的地方吗……”老夫子呢喃了一句,看着晕晕丝缕烟香传出的户房,顺带着嗅着香味。

嗯?是鱼香!

屋外霜打鬓,屋内暖季厢,家家都有热炕,周百岁虽有些囊中羞涩,环顾四周,呃嗯……家徒略显四壁,可是温饱也尚且可以解决,一日一顿还是可以的。

他此刻正炖着刚补上来的肥美鲜嫩的鲢鱼,闻着那缥缈鲜鱼香,馥郁芳香浓精华,周百岁忍不住小尝一口,立刻双眼泛亮,此刻在他嘴中这鱼汤好似琼楼仙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佐料,油没敢放多少,只是放了些盐葱姜等物,又放了些辣椒驱赶寒意,但这样对于周百岁来讲已是人间极品美味。

“这辣味鱼汤当真鲜美,再配上碗白饭那真是美滴很啊!”周百岁这般想着,嘴里倒也哼起了小曲,苦中作乐莫过于此。

结果周百岁刚抬头便看到门窗外一名老者瞩目而来,门窗大开,一老一少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

被人家主人注意到的老夫子有些尬意,他手指在苍老脸庞上上下摩挲着。

片刻后。

“夫子要不要……来碗?”周百岁认得这老者,村长爷爷在世时时常与其交谈,见到夫子这番模样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说着周百岁便递上一碗雪花酥亮般鱼肉,并翻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只不过在递筷子时又特意擦拭了一番。

老夫子看着浓稠鱼汤和在阳光普照下散着栩栩晶莹剔透色彩鱼片,又看着周百岁递来的筷子,矗立窗外久久不语。

如果仔细瞧来,老夫子碗中鱼肉都是鱼身上最为鲜美的部分,甚至被长春河人赞誉鲢鱼之宝的鱼头都舀给了老夫子。

不管少年心性如何,少年知道眼前这位老者在村镇里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但这一点可以说根本无关乎周百岁,因为这跟他没多大关系,说有交情,也不过是偶尔来串门跟村长爷爷喝些小酒罢了,在周百岁看来他们只是一时交情的酒友。

看着有些腼腆的周百岁,老夫子突然问道:“百岁啊,你……可曾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

周百岁有些茫然若失,他并不知其意。

可老夫子自顾自地说着:“有些怨气是难免的,人生在世总归有些不如意的事情,就连那些练气修行者又有几人能保真全性?”

看着周百岁那双至纯善如水的灵眸,老夫子眯了眯眼,恰如手中这碗里的鱼汤般醇而鲜逸。

“是不是觉得老头子我太过唠叨了?”

老夫子苦笑着说道,周百岁听此连忙摆手示意,老夫子凝视着眼前的少年郎,心中思绪万千,命运捉弄人,世间大道不该如此小,小到容不下一个少年,百苦百多忍,百世百轮回,世世不过苦命人。

“事事哪能多如意,麻绳专挑细处断……”老夫子心中呢喃呓语了声,随后对着周百岁正声道:“我知道老头子我没什么资格说这话,但还是想要给你一句话。”

周百岁笑着说:“我听着,夫子说的话必然是极具有理的,我清楚的,隔壁吴瑕儿借我书籍中有着这么一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觉道夫子说的话必然也是如此的。”

吴瑕儿便是吴疵,瑕儿是吴疵小名,乃周百岁相邻,打小就是和泥撒尿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因周百岁上不起学塾,故此吴疵总是从书塾带来圣贤典籍给周百岁来看,虽然每次吴疵嘴里说着“书本无用,念多了会成书呆子”,可是吴疵每次来都是拿着满满布包的书给周百岁,并美名其名曰:“吾观之,如食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给你砸吧砸吧味吧。”

周百岁对此都是傻呵呵乐笑,他听不懂吴疵那读书人惯有的官里官去儒文酸模的话语,但周百岁相信吴疵是对他好。

老夫子眉毛一挑,心底不禁嘀咕着自己这位学生,倒是挺好心的嘛,也不知道对自己这个夫子好心好心,起码让自己火气少三分也行。

老夫子叹了口气,“那家伙还算有心,只是……”

“孩子啊,切记!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老夫子语气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周百岁跟着呢喃重复了这句话,他只能算得上识文断字不是很懂这句话,老夫子继续道:“你终会理解这句话的,以后你可以来学塾里听讲,无需任何费用,读书本该是自由的,怎么能被着银白之物而阻隔呢?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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