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之无愁,师者之担忧(2 / 2)

随着老夫子话语落下,一声当啷落地声传来,老夫子白眉一挑。

不多时便站起来个毛头少年,以儒生行揖礼,这少年郎自是不羁风范,嘴角一抹微笑,眸灵洞彻多狡意,眼珠子咕噜直转,老夫子看着他这状态自是明了,也没说什么,见此只是默默地拿起面前桌上的戒尺……

名为吴疵的少年察言观色之能当属一流,眼尖的他自然看到了面前夫子的行为,当下差点儿没一口气提上来,嘴上立马说道:“这个、这个君子啊,他就是说、就是说,嗯呃……对!风吹不动,雷打不惧,雨淋不怕!就是怕啥子老天爷这个混球!不服就干!对!没错!”

吴疵说完这话最后还不忘肯定一句,那一脸骄傲自信满满的模样,不懂的人还真以为是番大道理馁。

听到这话身后有几个学子直接噗嗤笑出了声,周侧的似乎已是知文礼数,别看是笑不露齿的样子,看似从容淡定,实则憋的满脸通红,眼睛泛起来些泪花。

老夫子默然不语,只是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几下,静逸诡谲的气氛下竟响起了咔咔作响之声,略显刺耳,循声溯源望去,哦!原来是夫子手上戒尺发出来的声音……

“那、那啥,夫子啊,这个、这个不是刚吃完饭嘛,吃的有点撑……”吴疵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老夫子那浓浓的“恶意”,立马干干巴巴地蹦出几个字,完全没了刚才侃侃而谈的风范。

少年更是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未是注意,他此刻手心中满是冷汗。

能不出汗吗!岂不闻夫子手中之戒尺鞭打在手心上,那可叫一个钻心彻骨的痛,疼的连心肝也跟着颤两分,吴疵记吃不记打,他是学塾里被惩戒最多的那个,可他仍乐此不彼地“初心不改”。

就在这时衣衫闪影过,顿感一股儒正醇气,出现一个文相儒雅中年者,这中年儒士醇然可静,养得一身浩然气,气璨儒缠两鬓白,嘴抹微笑旃檀开,两眼温润若如玉,人间有儒难得如此。

中年儒士看了眼吴疵,无奈地笑了笑,“夫子何必动怒?且熄心中无名之火,吴疵所言话糙理不糙。”

闻听此言,老夫子还没说什么,吴疵就如拨浪鼓般忙不列颠地急忙点头,“还是嵇先生说的有理,最是理解学生。”

吴疵同时心中也暗自诽腹编排这那位老先生,真是如茅房里顽石一般顽固不化,真是岂有此理!

而那老夫子自坐垫之上站起身来,缓身踱步走过过道,随后停下脚步与那位突兀闪现出来的中年儒士并立而行,只是两人面朝方向正截然相反,老夫子瞥了中年儒士一眼,随后又看了看那站着吊儿郎当模样的吴疵,吴疵见到老夫子目光瞧来,慌不择路地站直身子目视前方。

老夫子见状闷吐了口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淡淡说了句:“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之后老夫子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而去。

中年儒士依旧带着抹笑容不曾散去,梅花易结不宜解,他只是转身看着那道苍老且有些佝偻的背影轻轻说道:“夫子莫要太急,当且慢些。”

他又看向正在朝着老夫子离去方向做鬼脸的吴疵,轻轻敲打了下他额头,接着轻呵道:“不许对夫子这般无礼,片言之赐,皆事师也。尊师而重道,乃学生之根本,莫要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吴疵撅着嘴嘟囔道着说,“我并不是不尊敬夫子,只是听他的话太过刻板平仄,毫无新意,听着听着就魂飞不知多少万里和泥玩去了!哪里像嵇先生你啊!听你讲说就如书里写的‘醍醐灌顶’这词一样,妥妥地神清气爽,什么都听得下去,什么都想听,觉得先生说的全是道理。”

嵇姓儒士笑着摇了摇头。

“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不信你问问,是不?二狗!”吴疵转着身子向身后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少年问道。

那名被称作二狗的少年直接白了吴疵一眼,这少年撇作一刘海,骚包眉若穹顶猊,两袖互插衫袍中,懒惰慵散迷如宗,对此吴疵这般询问只是回了声“嗯”,单纯喉音发出来的声响。

他算是跟这吴疵算是玩得要好的伙伴之一了,他们这群小集体是学塾最让老夫子烦心焦躁的几人,每次气得胡子直愣愣的,戒尺都快被捏碎了,听说那戒尺上都有个相当显眼的手印,那坑,啧啧,都可以当瓢舀水喝了。

中年儒士轻轻抚了抚吴疵后脑勺,“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这是儒家圣人曾经说的一句话,先生送给你们,此时不解也无须懊恼,终归是会明白的……”

吴疵感受着那后那温暖地大手,惬意而安心,凝轻灵润荡肺腑,滴灵窍寰宇神,让他心底起了一阵依赖感,想要永远被这只手抚摸,听到先生话语,茫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这中年儒士提高声音几分,朝着正襟端坐各座的学子道:“你等求学至此已有数载春秋,说是十年寒窗苦读,其然说来也不为过,可是夫子与你等相处授业多日,心底最为担忧的就是你们啊!”

这些学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真论道起来又有几个听得入心去,暮然回首才方知今日意,但届时而言,是否已经迟了呢?但少年人有少年人的朝气,又怎会在意这些,心有鲲鹏欲翱翔苍穹九霄,读了点书,眼界自然开阔,至于有多广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吴疵难得安静没反驳。

中年儒士暗自点头,吴疵,无疵,怎可无所瑕疵?璞玉尚且打磨方成美玉,何况人乎?

看着堂前满座学子,中年儒士心纵纳须弥乾坤,心念神词,却也不敢高声语,只得心中想道:“诸君岂不知夫子之念,鱼虾遨游卧龙隐,择风云以待变,跨龙门而翱穹巅,夫子期望的是你们走出这里,尽显自我之才华。儒者至此教学,夫子真大善也。”

望着在座诸位学子,有朝一日其成就登雀时,当显真风流,也是称心一笑,中年儒士瞧着众位莫名道了句:“先生也期望诸君有朝一日丹墀凌鸿鹄,金榜题名端青云。”

恰此时外边风起了。

雪也渐渐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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