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之无愁,师者之担忧(1 / 2)

午后未时。

石河村村庙堂内。

吕纯阳吃饱喝足后惬意悠闲地抚了抚肚腹,一脚踏出门槛,站在庙堂门外,寒风凛冽吹荡间,其衣袖袂袂,袍口猎猎。

说实话这村庙盖的相当不错,门窗都是红衫栏木所做,价值不菲,粗略算下来得有个百八十两银子,门上还有贴着门神图像,正气凛然显恶煞,看起来还当真有些祛凶避害的效果,进堂望去,庭内壁漆宏光面,荧青润若斐琉璃,这番场景看起来得是这镇上大户托资筑建而成,周眼环顾,唯有这村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太过显眼了。

村镇里大户人家全都处在边缘地域,整体规格瞧来这村落倒成了城中村,也不知道谁建的,真是讲究。

这时候吕纯阳眼神微眯,一道身影由村口近前来,由远及近方显真容。

原是村外刚捕鱼回来的周百岁,手里提溜着那条肥硕饱满的鲢鱼,他看到那垒阶台上恍如天人的吕纯阳,看他模样有些踧踖不安,心中万分忐忑。

他知道这位来了月把有余的道长,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愣恍了神,他头一次见过这么出尘之人,恐怕就是刘老汉口中的那些腾云驾雾的神仙人物吧,他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村镇里老夫子说的“出尘”二字,恐怕才配得上面前如谪仙临凡的年轻道人。

踌躇良久,少年憋的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指尖不自觉地磨蹭着。

周百岁不敢抬头直面看着吕纯阳,只敢看着眼以下部位,不敢直视双眼,因为那样会让他感到自惭形秽,他怕自己这样的人脏了年轻道人的眼。

“道、道长您、您好。”最后憋了半天的少年就磕磕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此刻少年如小姑娘般羞涩含苞待放,还不等年轻道人反应说什么,就一路小跑离去,那模样好像后面跟着头滔天猛兽追赶一样。

看着匆匆离去的少年,吕纯阳深深看着少年的背影,眼光深邃彰灵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不知为何吕纯阳重重叹了口气,心中却是重复默念着那句话:“人道缈缈,仙道茫茫。莫管闲事,莫惹因果。”

沐浴天阳暖光,吕纯阳眯睎着眼享受,白玉金光芙蓉表,锦袍琉璃敷,他略微伸出手来,任阳光洒落手上,他轻柔微握捻细丝般,好像是想捏捻住这虚无缥缈的阳光,最后又五指张开,任尔去也。

年轻道人莫名莞尔一笑。

“似乎……这样也不错?”吕纯阳想了想呢喃说道。

这时他耳朵一抖动,耳尖酩酊氤氲缭绕声隐隐传来,他微眯着眼睛循声望去,一眼透真,好似穿过万千。

说起来在这石河村镇里就没见过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多的倒是不少孤儿寡母,年轻人有干劲大都离开这地方去发展了,引起这骚动的还是当年刘老汉的出走,他是第一茬领起的潮头,开荒拓土老黄牛,虽说曾经那是不老,甚至还有些意气风发。

不过这大源皇朝坐拥九州天下煌煌,开学制礼、尊佛重道,可谓三教尽风流,不过此起彼伏间的争斗亦然不少,释道儒三家摩擦,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儒家言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道门便称:“三教无上品,古来唯道独成尊。”对此佛宗只然淡淡说道:“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

谁也不服谁,道理总归是那个道理,说到底就是嘴皮子一个比一个溜,百家争鸣时三家就是吵的就是最凶的,论古至今那真是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过自天下安定以来,五百年安宁百姓富饶安康不知乱世风景,倒也奇怪,这大源皇朝自太祖帝平乱世以来,竟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个甲子,例如像出现了那“龙乾之治”“寰宇大兴”“仁泰中兴”等繁荣局面。

如今更是盛世,冠名曰之为:“天佑盛世”,天佑者,取自经典奇书《易》之语录:“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之意,比起表面含义上天保佑顺利吉祥的意思,其真意是若己之努力则天可助也。

或许正如那古之言道:“五百年当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正逢其数,天不择偶,可不是偶然,因此之故,当今人间红尘九五至尊乃明君英主,世间更有不世之者而出。

由于盛世之降,天下各地也都兴起来文风,一时之间各地都办起来学堂书斋、书院学宫,无论是是朝廷府衙出钱公办学院还是商民自办之私塾都不再少数,一时之间竟也成了读书人的时代与天下,甚至儒家隐隐有鏖站于魁首之势头。

就连这身处于三晋大地里群山环绕的山坳村镇中竟也有书塾读圣贤书之地,每日都有朗朗上口读书声自此传出,若放到学子士林中可谓之风情言说,但在这大字不识几个的村镇里里那真是有蒙尘金珠之意了。

此村坐北朝南,周侧四山环绕,村前有条腾息大河过往湍急而过,论这地势风水是难得一见的,在这村镇北处有着这石河村镇唯一的书塾,这书塾身后是幽间山道,原是那凝翠绿松柏,常青苔上石,此刻只化为一个颜色,天地皆寂白,人间无两色。

树影婆娑起舞,几道疏疏翠竹摇青不纳冰寒,抖去那欺压弯柳般的积雪,露出鲜碧色彩,于寂白皑雪中展露独特魅力,几间茅草竹楼坐落其间,甚至还有一座琅塘小桥流水潺潺过,砌石砖青古朴,无时无刻不透露历史沉厚感。

远也观来,近也瞧来,这里倒不失是淡雅静谧场所,独享此方洞福清幽。

一声声明亮清脆之声自这片竹林中透出,蓬勃声响给这寒冷添上几分朝气。

这书塾中,坐着满满琅琅的儒子学生,各个正襟危坐,俯首以盼听得堂上夫子所讲的圣贤书,这学塾是间私塾,有个小几十年岁月了,这间学塾的夫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看模样也就花甲近古稀,两眼角间皱褶成扇,一撮长胡丝缕道髯,除他外还有一个中年模样道先生,十几年前居于此。

说也私塾其实学费并不昂贵,用不了多少散碎银两,花个十几文铜钱,或是有两尾鲜鱼,肉菜蔬果皆可作为费用以资听学。

在这书塾内,堂上端坐着的老夫子拂缕胡髯,摇头讲道:“君子本立天地间,西风哮烈安等闲……”

话音刚落,下面就有蟋蟀般琐碎声,时不时还有些玩闹声,老夫子放下书来,当脸一沉,眯睎朦胧着眼,想都不想就道:“吴疵!你来讲讲我刚才讲的这句话是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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