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泽”（2 / 2）

唐家众人：“……”

有那么一瞬间，唐家人拿刀的手似乎都不那么稳了。

这人到底有武功没武功？！

于泽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鲸落：“我学艺不精，对付不了这几个拿刀的大汉，还是女侠你来吧。”

鲸落扭过头，决定不再瞎自己的眼，平了平心神，持剑再战。于泽眼觑他们打得火热，暗暗弹出五六根银针，正中那几个人的手臂，那几人只觉得内力突然运不起来了。

鲸落感觉到他们的刀力弱了一些，便一鼓作气，拼上力气，将剑使得更加凌厉，霎那间这座小破庙内剑光满天，于泽暗暗咂舌，此等剑法，在九州之中，恐怕找不出几人。

那为首一人，估了估形势，集中力量向鲸落轰出一掌，鲸落轻松一跃避开，几人趁机逃走。

见人离开，鲸落呕出一口鲜血长剑脱手，跌坐在地。

于泽凑上前去，鲸落斜了他一眼，低声道：“滚。”

“你受伤了。”于泽道，“要是他们再打回来，你支撑不住的，我略懂药理，让我来帮你吧。”

鲸落实实撑不住，盯着他有了半炷香的时间，然后突然朝他抬掌一轰。

于泽感觉有一根小刺刺入了他的肩头，随即浑身泛起一股万蚁蚀骨般的痛楚，十分难挨，让他不由跪倒在地。

“此毒，名曰‘万蚁蚀’.除我之外，无人有解药，中此毒者，十二时辰内不服解药，必会受万蚁蚀骨之痛而死，烂成一滩血浆。”鲸落勉力说道，“你若敢轻举妄动，后果自负！”

说话间，身上的痛楚消失了，于泽知晓，这是鲸落同意了他的提议，但并不放心他，虽然他的确有想过趁机取珠，但是，他没有“万蚁蚀”的解药。

孤留仙人，善轻功，剑术，毒术，暗器，于此几道，可谓天下第一人，鲸落身为他的嫡传弟子，这些更是精通，她若说无人能解，那便真的是无人能解。

罢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他爬起来，替鲸落除下后背的衣物，打算用针灸之法替她调理内力，但他看见她的后背时，却愣住了，但并不是因为她如雪的肌肤，而是那肌肤上的各路伤痕。

除了刀伤，剑伤，毒针除后遗留的血斑，还有鞭伤，暗器伤痕，有的早已淡化，但有的仍然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当时是有如何的痛苦。

这是经历了多少的明枪暗箭，才能集齐这满背伤痕。

他似乎好像明白了鲸落这一身精湛的剑法还有那利落的身法是从何而来的了。

若一个人，长期在刀枪剑雨里穿梭，没有这些，如何才能活下来？

他缓缓落针，思绪却越飘越远，直到一声痛哼响起，他才猛然惊醒过来，抬头，恰好对上鲸落望过来的那双清澈双眼。

他注意到了，她眼眸中突然泛起一丝深红，随即消失不见，就像是绝境的深谷，突然绽开的一束红色兰花，美丽而脆弱，却又不愿认输。

不信命，亦不认命，若天要我死，我便与天抗争到底。

“对不起，你再忍一会。”他竟有一丝慌乱。

鲸落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他一次又一次落针，鲸落死死咬着牙关，半个时辰过去，她的伤才被处理完毕，她独自拢着衣服，于泽搬了一堆干草垫在地上，又在一旁升了一堆火，想了想，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铺到了干草上，然后非常自觉的到了破庙的另一个角落呆着。

鲸落默默的看着那件衣服好久，最终还是一把拿起，甩到了于泽身上，然后径自躺倒在干草堆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于泽看着身上的衣服，无言。

本以为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于泽浅觉而眠，可到半夜，不知从哪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很低，很细微，更像是啜泣，他睁开眼，发现声音并不是庙外传来的，而是他的面前不远处。

鲸落不知何时换了一个姿势，从背对着他变成了面对着他，黄黄的火光照着她莹白如玉的脸庞，她的眉头紧锁着，眼角溢出几滴泪水。

“鲸落？“他尝试开口喊她。

她不应。

于泽明白了，她梦魇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生出一丝怜惜之痛，似一根绳子，将五脏六腑紧紧拧在一起，无比难受。

但，他是杀手，此时不取她的命，只是因为自己的性命被她攥在手里，他不能轻举妄动。

手段残忍，嗜血如魔，杀人如麻，冷血无情……这些都是九州中用来形容鲸落的词，但此刻，他完全无法把鲸落和这些词重叠在一起。

他现在本应该是司徒家最完美的杀手，但此刻，他对她，真的下不了手。

一夜无眠。

翌日，鲸落自梦中醒来，昨日新伤旧伤叠加，让她竟沉沉睡去，她暗悔松神，扭头，见于泽规规矩矩坐在角落，她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瓷瓶放到他面前，闪身离开。

察觉到人走远，于泽这才睁开眼，他坐起身，拿过那个小瓷瓶，打开，只见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他取出服下，浑身痛觉尽数消去。

几秒失神后，他也走出破庙，循着鲸落的足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