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尾声（2 / 2）

车内却是死寂一片，宋扬似乎不打算打扰墨羽只是时不时瞄上几眼，强行将视线从他脸上不舍离开面颊的水珠移回到路面。

虽是刚刚黎明，冬天的医院也不会闲到哪去，到处都听得见一楼儿科喧闹的声音。

墨羽依旧是一副消沉的模样。之前的形式太紧迫，墨羽都无暇顾及别的，只是简单考虑如何存活，哪怕稍有闲隙也是和室友的残魂在一起的，一直给他以他们还活着的错觉。

本来墨羽以为大家活的都洒脱，尽显本色，“事实上，我直到他们死去后才知道他们内心的不平。”

本来墨羽还在羡慕他们比自己活的好，事实上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想活得好一点到底还要付出多少呢？

老刘，罗宇他们现在连命都没了，“活好一点”连想一想都做不到了。

呵，还说吃海鲜自助呢，现在只有多烧点纸请你们到下面吃了。

墨羽突然转头向宋扬：“多少？”

“？”

“像我室友那样死去的有多少？”墨羽闭上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年一般不超过5人吧...”宋扬犹豫一整还是说了，“...在我们这个区。你知道的这次并非正常情况。”

墨羽已经藏好了眼泪，眼角发红：“什么时候这些事才会完结？”

宋扬抬头望向天花板，“这个问题，我们一直在问，到现在都五十余年了。”

他下意识想去摸烟，但很快想起这里是医院，就将触到烟盒的手收了回去。

“或许还要很久，或许就是明天，谁知道呢？谁在乎？我们一辈子做的事不会被人知晓，也不会被人记住。”

墨羽睁开眼睛，认真说道：“我在乎，我那些因此死去的朋友在乎，每一个受害人在乎，我相信你们也在乎。”

“你们还缺人吗？”

......

“你想好，这不是脑子一热就可以决定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们工作的危险性也是极高的。”

“还有，我们的要求也是很严的，你的话，可能刚刚达标。很悬。”

墨羽一边收拾着故友的遗物，一边回想宋扬的劝导，危险么？很悬么？

墨羽本来是一个很求稳的人，若按平时他过分谨慎又咸鱼性格，那他一定会放弃这个热血上头的想法。

然而...

他们还未来得及的衣物似乎还残有余温；他们桌案上的书和电脑还沉淀有努力的重量；他们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还不愿放弃铭刻他们的温情...

现在是八点十五，如果墨羽现在出发还赶得上面试，墨羽自嘲一笑，关掉屏幕，又打开，发出了一条信息。

......

死者家属都主要在照看遗体，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只是草草收走了一些重要物品。他们对提前收好东西的墨羽没有感谢，没有交流，甚至有些不满。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墨羽装做不知道，就是不提。

只在他们都离去后，墨羽才一一把消息发到室友的手机上：

“老刘说他不孝，他没能回报，没能让你们骄傲...”

“罗宇，他全力以赴试图改变他的生活，他挤破头想向上层突破，他没告诉我原因，只是他是回家最勤的那个...”

“陈帆他很优秀，但是也很不安...”

......

远处，看到信息的一个老母亲本就红的胀痛的眼角再次湿润，忽然想起，刚刚那个面色不好的年轻人在递过孩子的物品时，还露出了一截红色的湿润的绷带。

毫无疑问，墨羽的伤口裂开了。

......

“我还想着来医院太亏了，就自己尝试了一下，显而易见，没有效果。”墨羽发出了心疼钱的声音。

“哈？所以你又来了躺医院。”正在接受治疗的白天无语又惊讶地看着眼前因失血过多而虚弱的男人，“怎么有你这么又傻又抠门的人啊？”

墨羽没有回应，只是浅浅的呼吸着，安静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