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脱险（2 / 2）

刚下山的人一脸懵，心想这里哪有那小子。

“他们有两人，于我们之前便已下山，你们没看到吗？”

这句话就像是滴入沸油中的一滴水，瞬间炸了锅。

“安静！”

一个身穿长袍，头戴面具的人从人群中走出，野狼般的眼睛盯着下来的人。

“我想此人应当就在其中。我手中有驯化的灵兽，对于灵草这样的东西敏感的很，让它帮我们把人找出来。”

只见他一伸手，从袖子中跌落一个巴掌大的小动物，通体乌黑，两只眼睛闪着蓝色的光，外形像小狗，样子像灵狐。

它从前往后，嗅嗅闻闻，没在任何一人身边多做停留。南一知道不能再拖了，只能铤而走险。他靠近影，对他耳语。

“我一会儿会借机逃走，你只需要在人群混乱之际安全逃离即可。珍重。”

随后他便拿出鬼市令牌，开始画图施咒。眼尖的人察觉出他的异样，立即疾呼。大家纷纷出手，但遗憾都晚了一步。

随着一声走，他立刻遁入地下。影也趁混乱之际逃之夭夭，他现在更加看不懂南一究竟是何身份了，不过可以确信的是对方对他并无恶意，只希望日后二人不要站在对立的位置。

众人看着其逃离的地方无计可施，脸上显出强烈的不甘。

“他竟能逃到地下，那可是‘那个人’的地盘，看来此事便只能到此为止了。”

第三次来的南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间“红房子”，却没有想好见面的措辞。

“不进来是让我请你吗？”

门窗洞开，他再次被摔在地上。他就着跪下没有起身，反正他今天也没有好果子吃。

“聚形草，拿来！”

“大人，现在有个很紧急的情况，请您听我说完再动手。”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默。他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开始。

“我本达到连耋洞，可不知怎的突然失去了意识，然后那株仙草便进去了我的身体。我发誓我真的不知情。”

时间仿佛停止了，永远停在了他临死这一刻。

“大人，我不求您的饶恕，只希望您可以把两个孩子放了。他们是无辜的，没有招惹任何人。”

“哈哈哈，无辜的，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无辜之人被杀害，他们又该去求谁？既然你这么不放心他们，就随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此时的南一好像置身于万年冰窟之中，冰霜爬上了他的手背、他的胸膛，最后延伸到他的面部。冷到极致后，他的身体又好像被放于火上炙烤般刺痛。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睛绝望地目睹自己的死亡。房间开始压缩，变得越来越小，紧紧地包裹住他，想要把他挤碎。

意识朦胧之际，他回到了小时候，他穿过细长的走廊，想着光源前行。从门缝中，看到了一男一女的背影，他们正在争吵，说着杀与不杀的话题。他努力想要看清，却碰到了门边的花瓶。而后他非常害怕的逃离，边跑边哭，腿却软的使不出劲儿。“嘭”的一声，男孩儿应声而到，南一也猛地惊醒。

“呜呜呜……”他透过充血的眼睛看到了不停哭泣的丸子和汤圆，他缓缓抬起还没断掉的右手，想要擦去他们的眼泪，告诉他们不要哭，就算是阴曹地府，也会有自己陪着他们。

“没死就带着你的孩子滚吧，你们已经服下‘散魂丹’，每个月必须来服用一次解药才能延续生命，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情。”

他没有力气说是，也没有力气拒绝，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主人，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比想象中还要有用，极有可能是我最重要的一步棋。以后不必盯着他了，我自有安排。”

“是。”

南一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床、窗户边的草药包、地上的木凳……一切都是那样地熟悉，他没有死，还被送回了盘龙镇。

他不清楚那个变态为何会放过他们，也不清楚需要他去做什么。不过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抬起右手，牵动铃声作响，丸子和汤圆立马跑了进来，对着他好一顿检查。用手势在询问着些什么，他一一摇头，让他们别担心。丸子用小勺子一点点喂他水，汤圆则从外面端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一个人固然自在，也没有什么挂牵，却时常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或痕迹。现在不一样了，这是自奶妈死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与窝心，正是有了牵挂，他才生出了不甘，也生出了生活的动力。

看着两个忙前忙后的小家伙，他对未来生出了筹划。他需要叫他们识字念书，这样可以更好地沟通。等他们再大一些，他会把易容之术和制毒之术教于他们，以便他们可以自保。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每月一次的解药，他自己死不足惜，却不愿连累他们。

看着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家伙们便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他们一人扮做上山砍柴的樵夫，另一人则装作忠心耿耿的猎狗，他们一唱一和，昏黄的烛光洒在他们脸上，美的像一幅画。

南一情愿时光停留在此刻。

半个月后，他的身体基本康复，功力也恢复到九成。经过思想斗争后，他还是迈出了探究的第一步，他想知道盘龙镇的一切是否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他带着疑心去观察每一处景色，每一个路人乃至每一次对白。“玉清阁”的汤先生又在讲述着创世传说，连停顿的地方都是一致的。

“那这里边最弱的是谁？”

“自然是没有术法的人族。”

他的自问自答让汤先生不知所措，脸上出现了空茫的神色。这就好比对方把你即将要说的话截断一样，而你却不曾预备其他答案。

“汤先生，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只会说这些话？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每天又在为谁而活？”

听罢他的话，汤先生陷入了沉思，像一座雕塑般矗立不动，他好像从来不曾问过自己这些。在不知多少年中，他一直循规蹈矩地做着事，却从未有一刻起过疑心。但现在，他茫然了，他不知为何会活在这世间，又为何每日会不厌其烦的讲述着这些传奇故事。

“汤先生，如果你是为我而活，那就不必了，因为这些年我听够了，也厌烦了。如果你不是为我而存在，那你就继续吧。”

年近七旬的白发老汉露出了孩童般迷茫的眼神，仿佛南一的话触碰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绞尽脑汁却终不理解。大约半刻钟后，汤先生书接上文，看客们也又开始津津有味地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