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老师（2 / 2）

水身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灶台，盛上满满一盘饺子，醋清酱香油，调了半碗，正当他转过身想往回走时，却见女人脸上一抹邪笑，水身也不由得一怔。

女人撩开裤腿，伸出裸足，不知她有多大的力，用了多大的力，大拇脚趾只是轻轻一点，半人高的铁皮桶便被推翻在地，发黑的机油撒了遍地。

“快过来啊，饺子都该沾起来了。”女人笑着招呼道，水身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滑腻的机油，心里犯了难，试探着迈去第一步就差点劈了个叉。

女人仰起头，张开嘴，用又糙又脏的手指捏起一只饺子放进嘴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动作让水身想到了猫吃老鼠“快来啊，我等着我的三合油呢。”

他收回脚，选择以小碎步的方式缓慢靠近，顺利地向前移动了三步。

一抹坏笑在这时跃上女人的脸颊，她拇指压住中指，暗中向地面那么一弹，地上的一滩污油便开始涌动起来，就好像有一只潜伏于海面下的庞大海兽正准备出其不意地袭击那些毫无防备的泳者一样。

水身自然察觉不到这悄然袭来的威胁，还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那一股污油迅速接近，并在他脚底炸开了花，水身第一反应是保住饺子，立马将盘子顶在胸口，紧接着双腿绷紧扎了个马步，暂时稳住了重心。

女人好像还不满足，双指一用力，又连弹三指，油面上瞬间泛起一股波涛，波涛又化作三朵污油浪花，三朵浪花攒足劲后像火箭一般朝水身飞射而去。

水身一面躲着浪花一面又往前走，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诀窍，关键在于重心，他扎着马步，压低重心，腰马合一躲避着袭来的污油。

饺子和三合油安然无恙放到桌上，水身圆满完成任务，可这女人一笑，水身脚底一滑，就要往前扑倒。

只听啪的一声，水身的面门被女人伸出的一只脚所截住，他这才没有跌倒。

两人盘腿对坐。

水身脸上印着一个通红的脚印，看着盘中冒着滚滚热气的饺子，水缉拿女士身什么也顾不上了，刚准备动筷子，却发现桌上的三盘饺子已经被这女人消灭了一半，她胃口想必是极好的，刚出锅滚烫的饺子在醋碟中匆匆一翻便往口中塞去，上下牙一碰两碰便吞咽进肚里。

水身自然也不能客气，这是他这两天来第一顿正经饭，尤其是跑了七八百米之后，他可饿坏了，用筷子戳起一个饺子往三合油里一滚，便往嘴里送去，第一个是羊肉的，第二个是猪肉的，第三个是韭菜鸡蛋的，怪了，这一锅饺子里怎么什么馅的都有，水身这么想着，可嘴没闲着，不多时，三盘饺子便被消灭干净。

“这过日子啊就像吃饺子，除非你是那个包饺子的人，否则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馅儿的。”女人拍了拍她满是赘肉的肚皮，打出一个韭菜味儿的闷嗝“我叫七一，外边的人叫我什么？七先生？怪名字。”

“我想在您这里找份活干，什么活都行。”

“你想在我这儿干活？”七一细细打量起水身，摸了摸下巴“试验品能当吗？”

“啊？”水身有些不解“试验品是啥？”

“就是学徒，从今以后，你在我这里学手艺学技术，我给你饭吃，行嘛。”

“谢谢师父！”水身不顾污油满地，立即翻身下地，跪了下来，刚准备磕头行礼，却被七一用脚背垫住了额头。

“我不值得你跪。”她说着缩回脚“你实在不叫我本名的话，就叫我老师吧。”

水身克制住想要磕头的念头，双手撑地站直身子，恭恭敬敬鞠了个躬“谢谢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