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1 / 2)

在米三清九岁时,她的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她还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房间里又闷又潮,蝉鸣中,昏暗的灯光下,所有的家人亲戚和朋友都围在那张病床旁,小三清的父亲已受病魔摧残多年,早已不见了原本精壮硬朗的模样,他瘦削,惨白,像是一具蒙着五香豆皮的骷髅,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悲痛欲绝,母亲哭成了个泪人,三清的姐姐们小声抽泣,可小三清却没有哭,她是年纪最小的,却是屋中感情最复杂的,那是一种混杂着悲伤,不耐烦以及恐惧和紧张的感情,她找不出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种感情。

父亲的最后一口气,他想最后再看一眼小三清,他最放心不下的孩子,可小三清却逃走了,她不忍看到父亲被病痛折磨过的样子,她也不想看到父亲死,于是她夺门而出,拔腿就跑,一直跑,一直跑,好像只要她跑的够快,逃得够远,麻烦就不会追上她了,问题就会随时间消失。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三清蜷缩在岩洞的角落里,她又一次无家可归,对她好的人是为了利用她。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你对奴隶制有这么强烈的意见。”阿紫不顾弄脏衣裙,沿着石壁也缓缓坐了下来。

“尘寰人脖子下面有一块骨头,叫做锁骨,就在这里。”三清说着撩开衣领露出锁骨“在我还没出生前,我的家乡被侵略者侵占,那些侵略者为了修建炮楼和战壕而抓了很多人,而为了防止他们在前往工地的途中逃跑,那些侵略者就使用了铁丝刺穿了他们的锁骨,把那些人当做蚂蚱一样穿成了一串。”

“可那些被抓的奴隶并不是你,受苦受难的不是你,被铁丝穿过锁骨的也不是你,你为何反对使用奴隶呢?”阿紫不解地说道“他们即写不出诗,又不能作画,他们是没有灵魂的。”

“难道贱民就活该被奴役?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三清说着,朝悬崖外吐了口痰“你是一个受益者,生活在这么一片温柔乡,锦衣玉食,你怎么可能会去在乎别人的苦难呢。”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你现在不能走。”阿紫急忙拦住三清“将军他们已经开始组织兵力来抓你了。”

三清意识到事情开始变得棘手,她必须要马上找到水身,这样才能尽快离开这颗星球,她最后瞥了一眼阿紫,既不信任她,也不待见她,这几日两人虽亲如姐妹,但也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亲近。

“谢谢你给我报信。”三清小声嘀咕道,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路灯下蚊虫乱舞,咬的小三清满腿是包,她坐在乡间小道的路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样,九岁孩子的思维是活跃且独特的,她害怕,她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去,回去后会不会被骂,父亲是否已经……

想到这儿,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在哭什么?”

一个身影走近,他站在路灯投射的光明之外,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轮廓。

“我的爸爸,他快要死了,可能已经死了。”小三清哽咽道。

“那确实挺惨的,痛快的哭一场吧。”男人说着也坐了下来,但仍处在暗处。

小三清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过了好久,直到嗓子喊哑了,眼泪流干,这才停下来,用袖口抹起哭肿的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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