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眼球（2 / 2）

部落的另一边，一个被额头垂下的肿块遮挡住大半张脸的男子，此时正无精打采地编制着草绳。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球形的吊坠，像是一颗眼球，随着他搓绳的动作来回晃动。

这是他前几天跟商队交易时，作为添头换来的，之后便一直被他戴在身上。

尽管自那以后，他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但他依旧固执地不愿意将这个吊坠取下。

也许实在太困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回屋里打起了瞌睡。

很快，那人就传出了有节奏的呼吸声，同时，那额头的肿块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像是胎动般，孕育着什么。

陆友回到巴卡家里时，看到巴卡正搀扶着巴蒙，看样子是要外出。

“你们去哪儿？”

巴蒙看起来十分虚弱，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巴卡身上。

“去巴神那里，给我举行成人礼。”

回答陆友的是巴蒙，而平时一向来活泼的巴卡此时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陆友本打算上前帮忙，却看到巴卡突然抬起了头，脸上的尘土被他抹的一塌糊涂，就跟陆友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明明还有几天才到成人礼的，为什么……”

巴卡说话的声音开始哽咽，陆友也察觉到，他们口中的“成人礼”和自己想象中的好像并不是一回事。

“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巴蒙轻抚巴卡脑袋时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不舍。

两人互相依偎着穿过部落，其他人仿佛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跟随在他们身后。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那间木屋前。

当陆友看到有人将一把尖刀递到巴卡手上的时候，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巴蒙吃力地站直了身子，轻轻推开巴卡，努力做出说笑的样子。

“我可是巴虺部落的‘第一勇士’，可不想被人扶着完成成人礼。”

可是巴卡根本笑不出来，泪水在他脸上划出道道沟壑，握着尖刀的双手不断地颤抖。

“……十八岁……杀死……诅咒……怪物……轮回……”

不知为何，在陆友的脑子里，之前被巴豗灌输进的信息忽然被消化了一些，陆友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是所谓的“成人礼”。

巴豗部落的人必须在十八岁之前被杀死，不然身上的诅咒就会爆发，成为怪物，从而失去轮回的机会！

陆友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诅咒，也不明白“轮回”在这个世界的含义，他只知道，巴豗部落的人们，选择了对生者最残忍的方式来应对诅咒。

由最亲密的人，在对方十八岁到来之际，杀死对方！

难怪他之前总觉得部落里的人都很少交流，看起来都很生疏，毕竟谁也不想在不久的将来，承受“弑亲”的痛苦。

陆友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低下了脑袋，不忍直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不适时宜的笑声打断了肃穆的气氛。

“哈哈哈，这是什么日子，都在这里干嘛！”

众人纷纷侧目，发现是那几个本该在今天离开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