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薄雾冥冥(1)22(1 / 2)

故铮绕了一大圈依旧一无所获,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白日辉煌的绿野仙踪拍卖行如今留下的似乎只有这烂尾楼一样的漆黑焦壳。头顶强烈的视线依旧紧紧盯着她,故铮三番几次抬头看都看不清薄雾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再次收回视线的故铮心情非常烦躁不爽,本打算再续一波【路过不约】,余光无意间瞥见了什么,手一下子僵在原地,大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东西。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向身后一照,刺眼的手机光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潜伏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延伸逼近她的灰色薄雾!

灰色的薄雾朦胧如烟,静静的流淌在地面上,在手机光的刺激下微微扭动着靠近故铮的脚踝,这灰雾竟然是活着的!

故铮瞳孔一缩,转头就往前跑。

跑出一两百米之后,灰雾像是意识到了猎物的逃生行为,抖动着加快速度追着故铮蔓延过去,流淌向四面八方的黑暗将故铮围绕其中,然后一点一点缩小着包围圈,静静享受着对猎物的追捕和绞杀。

故铮努力跑了很久,最后还是被逼停圈死在没有灰雾的方寸之地,她掏出【染霜】反抗和挣扎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灰雾迅速爬上她的身体,一口将她吞没。

不过片刻,灰雾流淌而下扭动着将空余地面覆盖,包裹其中的故铮不见踪影,生死难料。天花板上的眼睛四处乱转,不甘心地齐齐合上,这片废墟一样的荒楼又恢复了寂静。

故铮是被孩子的哭闹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闹市街巷,街道两侧是古色古香的木质阁楼,脚下是土黄色的坚实土路。商贩人均荆钗布衣,站在路边守着小小的摊子吆喝自家的簪子胭脂,烧饼花布。

偶有衣着光鲜亮丽的,被丫鬟伙计簇拥着,或是在路边小贩那儿走走停停买个新奇,或是径直走进了那些挂着牌匾灯笼的阁楼里,对着铜镜试起了胭脂水粉,锦衣金冠。

她看见高头大马拉着精致的马车走过,旁边阁楼上的店家食客自窗子里探出头来,磕着瓜子嬉笑了两句又缩回去,喊着“小二再来一壶酒”。而那个吵醒她的孩子,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哭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抓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跌跌撞撞朝她跑过来。

眼看着孩子要摔倒,故铮下意识去扶,却不想自己的双手直接穿过了孩子的身体,像是穿过了一团空气。

孩子摔趴在地,糖葫芦滚出去老远,呜呜哭着喊娘,一个提着菜篮的女人焦急的从远处小跑过来,抱起孩子心疼的直掉眼泪。她小声哼起童谣哄着孩子,似乎是要回家,径直穿过了故铮的身体,走向了远处。

故铮后知后觉发现,这对母子看不见自己。或者说,这里的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而自己也没办法触碰到对方。

她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尝试着去触碰身边的商贩,物件,无一例外都直接穿了过去,心上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这里的种种都令她陌生,她穿着一身校服长裙站在这片沉淀了岁月历史的土地上,身处人间喧嚣,目见人群熙攘,却像是空气一样存在着,不为人知,不为人见。

她的无措,惶恐,迷茫,寂寞,在这片欢乐中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就像是误闯进别人家的陌生人,根本找不到容身之处。

故铮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茫然的环顾四周,下意识想要回忆起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时,大脑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故铮疼的面色发白,皱着眉不适的按压着额头努力回想了一番,结果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大脑深处那些记忆像是被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着,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每当她想要突破那层白雾找回记忆时,白雾就会像活物一样疯狂乱窜搅动,引起剧烈的头痛,逼着故铮不得不放弃破坏白雾找回记忆的想法。

失去记忆的故铮迷失了方向,像是幽灵一样到处晃荡着,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对自己游离于人群之外的事实越发感到绝望和寂寞。她有预感,如果自己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崩溃发疯,可她没办法控制。

好在每当她陷入消极,濒临崩溃时,心底就会有另一个声音出现,引导着她下意识的去观察路过的每一个行商,和她玩侦探游戏推理一个又一个旅人的目的。

玩过侦探游戏后,故铮原本岌岌可危的精神就会平静下来。

久而久之,故铮猜到了所谓的另一个声音大概是自己在自救。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很喜欢推理游戏的自己在保护着失忆后的自己。

故铮又一次推理出路过的行商是个满嘴谎言的盗贼后,拍拍手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打算接着看自己昨天没看完的风景,谁知竟然久违的遇见了自己的同类。

那是个小女孩,混在一群丢石子流鼻涕的半大孩子里面,一脸羡慕的蹲在路边听小乞丐给他们讲故事。

小女孩有着黑亮的长发和雪白的皮肤,漂亮的丹凤眼眼角勾着一抹红,嘴唇小巧嫣红,妖艳美丽,像是妖精艳鬼。

很难想象到这样小的孩子在本应该天真的年纪居然会和妖艳二字相联系,但这小女孩却生了一张精怪般艳丽的脸,身上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丽,天然吸引着见到她的人。

故铮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她是同类,是因为看见了小女孩的衣服。

她只一眼就能认出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应当是“现代的连衣裙”,同自己身上的“校服裙”来自同一处。

她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异类。

却是彼此的同类。

故铮快步走上前想要拉住小女孩问清楚,小女孩却先一步回头,看见故铮以后笑了起来,如花笑颜更衬的她眼角的那抹红色更加艳丽,也更为吸引人瞩目。

故铮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个同类身上有些违和感,那份妖艳的美丽下还有着什么在蠢蠢欲动。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心下对这个女孩子提高了警惕。

“姐姐好,你是最近新来的吗?”小女孩看见故铮停步,站起来怕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欢快地小跑着上前。“我叫冥冥,和姐姐来自同一个地方哦。”

“我是指引者,负责指引姐姐变成正常人哦。”冥冥歪歪头,笑容灿烂如花,极致的美丽冲击着故铮的视觉,她几乎想要毫不犹豫地相信冥冥的话,听从冥冥的指引。

恍惚间想要脱口而出的应答话语被故铮用力咬着舌头堵在嘴边吞了下去。

好险!

故铮察觉到刚刚那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和理智,差点就被冥冥牵着鼻子走了。若是真答应了后续还不知道要遇上什么麻烦,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了!

发觉故铮找回理智的冥冥撇撇嘴孩子气的“切”了一声,拽着故铮的袖子不愿意撒手放开,“姐姐原来还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呀。”

故铮对冥冥的提防警惕又深了几分,看见冥冥的自言自语索性就不说话了。

“我就说你搞不定吧。”淡漠的声线带着些少年的清亮传入了故铮的耳朵里,故铮惊疑不定的扭头去看,发现巷子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外国人,或者应该说外国少年。

少年金发碧眼,有着俊秀深邃的五官,皮肤白的晃眼,白衬衫黑长裤,罩着一身无袖薄毛衣,像是哪个贵族学院出来的小少爷。

若是非要形容一句他的盛世美颜,故铮只能说是小说里女主的白月光男神都有了脸,简直就是冷艳不可高攀的高岭之花。

这位外国少年的眼角也有一抹红色,只不过颜色相比冥冥浅淡了很多,故铮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确认过身份(衣着),这也是自己的同类。

猝不及防再次被美丽晃了眼的故铮有点懵,不是,你们这些同类都是不靠衣着靠颜值行走江湖的吗?

“修斯哥哥,冥冥也是很能干的好吧。”冥冥松开故铮的衣袖,像是归巢的乳燕一样扑进了名为[修斯]的外国少年怀里,鼓起嘴巴不满地反驳修斯的话。

修斯安抚性地摸了摸冥冥的小脑袋,成功收获了来自冥冥的幽怨眼神,浅浅勾了一下嘴角,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高贵冷艳的厌世脸。

他看向故铮,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自己:“修斯,指引者,你好。”

故铮:……

您当真是惜字如金。

“我叫故鸢,看衣着我们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故铮不动声色地报了个假名,开门见山地问:“冥冥说自己是指引者,负责指引我让我变回正常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能帮你变成正常人。”修斯显然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所以就是说你们能通过某些行为手段来让我变回正常人的身份,能够被看见、被感知对吗?”故铮飞快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寻求着二人的答案。

修斯闻言挑挑眉,一言不发,像是不耐烦回答问题一样,转而拍了一下冥冥的小脑袋。

冥冥马上回答道:“差不多是你说的这样哒故鸢姐姐,不过你说的有一点不太对哦。”

“我们只能让你[变成]正常人,而不是[变回]正常人哦。”

冥冥笑容依旧,但故铮到底从中听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她感觉冥冥话里藏着其他未知的涵义,而这份未知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同时她也意识到,在冥冥和修斯的认知里[变成]和[变回]是有区别的。放在当下情况来看,两个词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以人类身份为前提,[变回]只是回归人类身份,而[变成]却是从另一个物种转变为人类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故铮确定自己在这之前肯定是人类身份,这个身份认同感哪怕在她记忆全失的状态下仍然作为常识存在于她的大脑中。换言之,她只能从人类[变成]人类,[变成]的前提条件非人类物种身份压根不成立。

“那我[变成]人类需要做些什么呢?”故铮思索片刻决定继续询问冥冥,她感觉冥冥应该还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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