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人物的悲欢（1 / 2）

县城里，城东的小石巷，街道老旧破败。住在这条街道附近的，多是县里的长工、杂役，一些给大户人家充当护院打手的，也聚居于此。

而经过多年的打拼之后，江单也在数年前，终于得以有了自己的院落。

一口气逃回粗陋的木房小院里，江单已打定主意，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必须得时刻躲着！

惊魂未定中，江单自觉小心谨慎，于大堂之上并未再次惹怒那妖人。镇定片刻之后，江单也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待到江单大口喝了一碗水，刚在凳子上坐了还没多久，门外便突然响起了轻缓的敲门声！

“谁啊！”

江单的语气极为不善，这个时候来找他，不是正好触在了他的霉头上！若门外来的不是什么人物，江单今天就准备狠狠地教训一番，发泄下心里的憋屈！

可刚一打开门，江单的面上就狠狠地愣住了！刹那间，面色竟是一变再变，一连数次之后，最终一片惨白。

“怎么，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听得这话，温声细语，恰好似老友突然来访。江单的左手背过身后，死攥着拳头用力得有些发白。

门外，一粗布麻衣的先生，正颇有闲情地逗弄着几只鸟儿。见得江单得以开门之后，面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这！

没想到！这妖人竟找上门来了！

多年打生打死的经历，让江单霎时绷紧了面容，不敢露怯。猛吸一口气后，显然镇定了几分。

“先生，里面请！”

“没想到，你还住的不错。”

荆悬迈进院里，左右视线一扫，算是瞧了个大概。这院子虽然简陋，倒也还不错！

“混口饭吃而已！”

江单可半点不敢马虎，连院门也不敢关上，只任由它开着，心里反倒踏实了些。

“用人命换的？”

平淡无奇的语气，荆悬虽是随口说道，但听在江单的耳中，面容却霎时绷不住了，脸色又是白了一分！

这话说得直白，正是诛心之语，却不乏事实。

念头翻涌间，江单已不觉思量起这妖人的来意。心中嗤笑着，莫不是这妖人前来，还打算替天行道？这般想着，江单的话里却不敢有丝毫忤逆，连忙辩解了起来。

“这山高皇帝远的，要想过活，哪个不得拿命去拼！”

愤恨声中，江单血气上涌，念头倒是通达了起来，心中的恐惧也去了大半。

“这井家也未必是恶！若不是井家维持，这木桥县恐怕更乱。随意上山，内争外斗死的人更多！县太爷能默许井家，也是这个道理！”

荆悬沉默着，不置可否。与江单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江单也好似没了顾及，全然打开了话匣子。

“那江洋家里，还剩下个弟弟。其他人，都病死了。他弟弟也是个重病难医，不花钱吃药，就得死！”

“柳二木他哥被府城征了兵。一次发下的费用，不过就是些买命钱。他哥也许久没了消息，生死不知。二木子的家里还有两老，他若不跟着我，就连那点儿留给老父老母的钱，估计也难守住……”

一口气，江单说了好些人的名字。荆悬想来，应该都是山上所见到的那些劫匪。

“他们不跟着我，也都活不下去！”

江单笃定地说着，连自己也仿若被说服般，眼底熠熠生辉！

‘追名逐利，黑白亦可颠倒！’

荆悬漠然看着江单，恍惚间，似是看到了一头嗜血如命的饿虎。

“那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害死了的无辜之人？”

“无辜？谁无辜？这世道都这样了，谁还能是无辜的！”

江单听完不禁一乐，不以为意地反讽道。

“我还以为阁下是个妖邪嗜杀的狠人，没想到，竟也这般的幼稚！”

荆悬沉默着，并未动气。红尘皆苦！甚至，本想惩戒下江单的心思，也淡了一些。这世间因果，该有了结，但也许并不该由他去。

只见，荆悬平静起身，负手而立。紧锁的眉头中，似带有怜悯。

“可惜，你口中的人间疾苦，你也是帮凶啊……”

随即，荆悬不等江单辩驳，转身看着江单顶上灵光，继而再次说道。

“我观你自身气运浅薄，命中血煞已成。多杀一人血煞便更重一分，若无外道气运加身，不出三年，便是横死。”

错愕间，江单愣住了许久。只是，眉毛舞动中，依旧厉色不断。忽而，竟无奈苦笑一声。

“这可由不得我……”

毕竟，刀口舔血，早有身死的准备！只是如今有人言明，即使并不一定为真，但也难免心中激荡起伏不定。复而，江单似是突然看开，再次问道。

“不知先生今日上门，到底所谓何事？”

荆悬摇了摇头，并未直接回答。

“之前有，现在没了。”

如此，江单便更是明了。这之前，还真是来找他麻烦的！如今看来，这道劫暂时是应付过去了。这先生，敢独自上门来，怕是确有诡异本事。

“江洋的弟弟，叫什么？”

突然，只见若有所思的荆悬，忽而又开口问道。

“江流！”

摸到些先生的底细，江单凶恶的神情，也不自觉恭敬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