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审讯（1 / 2）

马府。

现在本是正午，日照最是猛烈的时候，但马府此刻却仿佛处于寒潭之中，整个宅邸一片死寂。

家仆站在房门两侧，目不斜视，以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多是找个凉爽树荫纳凉，但此刻却笔直守卫在侧。

丫鬟们还在忙碌，但做任何事都是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更不敢如往日一般高声打闹。

尤其是经过正房某个房间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连脚步都放轻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此刻那房间中正传出女人的啜泣声，听到哭声的丫鬟仆从们互相以目示意。

真是造孽啊，竟发生这种事。

马家老爷出自名门望族，学识渊博，交友广阔，近日更是仕途通畅，是新晋的通判，为陈太守的左膀右臂。

但有一点却是通判老爷的心头病，子嗣不丰。

七年前陈家嫡长女嫁入马家，但肚子一直没个动静，三年后实在不行了，马老爷开始纳妾。

又过了两年，那二姨太也没动静，马老爷就再纳妾，到现在已是四个妻妾。

终于，前年四姨太怀了，这可把马老爷高兴坏了，什么滋补稀罕物件都紧着四姨太。

去年年中，四姨太产子，还是个男娃，马老爷为此摆了三天宴席，广邀群朋。

但就在今天，那三姨太也不知失了哪门子心疯，竟乘着四姨太给夫人请安的时候，跑到了三姨太房里去药那小公子。

听说给那孩子喂药的时候，她竟忍不住心中对孩子的愤恨，一巴掌抽了过去，现在那孩子脸上还好大一红巴掌。

那一巴掌让孩子哭闹起来，引来了门口看护的丫鬟，这才闹到了夫人这来。

房里，夫人正坐在主座上，二姨太和四姨太坐在左侧，三姨太正跪在堂中，低垂着头，脸色煞白，整个人像鹌鹑似的哆嗦着。

马骉被自己的便宜老娘抱在怀里，那小女人眼中含泪，不住地轻抚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

马骉想转头观察各人的神情，但总被老娘用手把头掰回来，然后看着那巴掌印掉眼泪。

“唉，麻烦。”

心里说着，马骉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抓住老娘的手，放在自己的颊侧，然后对她“唔哦”一声，抓着她的手转头观察众人。

四姨娘看到小孩这单纯可爱模样，差点又忍不住哭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将脸贴在马骉脸上，但也不再将小孩的头掰回来了。

马骉小纽扣一般的眼睛四下打量，观察众人的神色。

夫人手中握着佛珠，眼皮微垂。

因为一直不曾怀上孩子，她总觉得对不起马老爷，怕马家绝了子嗣，于是在四年前开始信佛，每日卷抄经文，手中常握佛珠，对丫鬟仆从也颇和善，所以下人们常说夫人是菩萨心肠。

她对待下人好，对待马老爷的妾室也不曾苛责，但今天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边上的二姨太衣着艳丽，手上抓着大红的帕子，摆弄着指套，看着跪在下首的三姨太冷冷地笑了笑。

“究竟是哪一个啊，两个看着都挺像，但又好像都不是。真让人头秃，这是我一个一周岁的小屁孩该操心的事吗？可我那便宜老娘是个没心眼的，这事儿只能我自己来了。”

是的，马骉怀疑三姨娘下药这件事有人指使，而怀疑对象就这么两个，所以他想观察观察她们。

但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觉得在场全是反贼，自家主公又是个憨子，自己一个一岁的忠臣，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试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