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月七（1 / 2）

旭日从东山上冉冉升起，万道金光洒满一个炊烟袅袅的山村，山村里喔喔鸡鸣此起彼落，偶尔夹杂着汪汪犬吠，充满了宁静和祥和。

山村东面一个只有三间旧茅草屋的小院子里，一个须发花白但精神烁烁的老人提着一个阔口小木桶从院子西落的茅草屋里不疾不徐地走出来。老人身后跟着一群二十多只咕咕待食的鸡，明显老者手中提着的阔口小木桶里装着将要喂给它们的食物。

院內东侧第一间旧茅草屋的柴扉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从里头走出一个身材略微显瘦的八九岁男童。

男童抬起右手揉着朦胧睡眼迷迷糊糊走出房门，看见正在喂鸡的老人，连忙问安道：“爷爷好！”

“无忌，起来啦！快去洗漱洗漱，食了粥再去放牛。现在雾气尚未散去，野外蚊虫狂躁喜欢叮血，不急。我要整理一下药材，待雾气散尽后拿出来晾晒防止发霉。”老者目光看向男童，一脸慈祥地说道。

无忌哦了一声，从水缸里打了一壳水漱了漱口，又胡乱洗了把脸，清凉的水终于把他从睡眼迷糊中拉回到清醒状态，清澈的眼睛放着精光，显得炯炯有神。

无忌食过粥后从正堂草屋里拿上一个小竹篮匆匆出门，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高喊：“狗子，猴子，小东叔放牛去咯！”

无忌声音刚落下，就听到村南村北各处回应。

“无忌哥，无邪得令！”

“乌鸡，本大爷听到了。猴子放牛啦！”

“乌鸦放牛咯！”

“姜家六小鬼放牛队走起！”

清朗响亮的组队放牛喊话声在村子里回荡……

原来，这个叫做无忌的略显偏瘦男童姓姜，绰号乌鸡。

姜无忌和另外五个小鬼会合把自家水牛、牛犊从牛栏里牵了出来赶到村后草岭子放牧。

“摘山棯子去咯！”

不知谁大吼了一嗓子，六个少年儿童人手一个小竹篮一窝蜂似的向着草岭子远处的山棯子丛风风火火奔跑而去，犹如饿狗抢食唯恐落后了半分。放眼望去，只见草岭子上生长有许多一丛一丛的山棯树，枝头上挂满大小不一的山棯果子，青的、半青半红的、火红的、紫黑色的，成熟度不一，青的结实，紫黑的饱满。

山棯在三月开花，七月成熟。开花时一簇一簇的粉红、粉白灿烂若霞，极其美丽。成熟时果子由青变赤再转紫黑，果汁甜美。山棯子可即食可酿酒，活血补虚大有功用。在炎阳村，是每个小孩最爱吃的野果之一。

这群放牛娃每天都要不落一处地扫荡一遍，自然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哪一处的果子个儿大，哪一处今日转紫成熟的多。所以一听到有人喊话，马上争先恐后地朝一个方向飞奔，谁跑得快谁眼明手快谁就摘得多吃得多存得多，各靠本事，只争不抢。

六个少年儿童一边全力奔跑得飞快，一边兴奋地呜噜呜噜叫嚷着。

“死猴子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呀！”落在最后面的小男孩对着跑在一马当先跑在最前头的高瘦少年愤愤不平，他看上去年纪最小个子最矮，憋足了力气使劲奔跑仍然被拉开了距离。

“跑得快好世界！别说我比你大三岁长得比你高，步子大，就算和你一样大也比你跑得快，野猫你别不服气。”跑在最前面的猴子果断出言反击，还不忘放声呐喊出自己的洋洋得意。猴子高高瘦瘦，跑得像一阵风。

“哼，等我长得和你一样高时，肯定把你甩在身后！”野猫同时不服气的说道。

“狗子，别叫嚷那么大声，小心引来大老虎把你叼走。”姜无忌对着一个长得稍微敦实的少年道！

“哈哈，听说乌鸡你小时候被狼叼走过一次，幸亏发现得早救了回来，救回来后几年都不敢一个人睡觉。怎么吓破胆了？”狗子取笑道。

“你才吓破胆！”姜无忌立马反击否认，嘴上强硬，但是不免地感到心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真的很怕狼。

“哈哈，不用否认，不用怕，哥在这，哥来保护你！”狗子取笑的同时还不忘占便宜，不过说实话狗子还真的是姜无忌的族哥。

“蛇！蛇！蛇！猴子当心有蛇！”姜无忌伸手指着前方惊恐地叫道，仿佛真的见到毒蛇一般，没有在狼的话题上继续下去。草岭子上常有草花蛇出没，虽然没有毒，但也够吓人。姜无忌年纪倒数第二，比猴子小了两岁，跑在倒数第二位，仅仅落后猴子五六步，不能力敌唯有智取。

“哈哈，乌鸡你骗不了我，老子去也——”猴子没有上当减速，反而发力跑得更快，一骑绝尘而去。

“你大爷的，死瘦猴子，小心草花蛇再钻一次你的裤裆吓死你！”后面的五个男童忿忿不平骂道。

“乌鸡，你吃大力丸了？居然能赶上我。”和姜无忌并列倒数第二的黑脸男童吃惊道。

“呀，狗子变软腿病狗了，居然被乌鸡赶上。”跑前面的三人扭头看向狗子嘲讽道。

“小东叔，你竟然落后同岁的猴子四五尺远，大我一岁快我三两步，就不要笑话我了，丢脸！乌鸦你比我大几个月就快我一两步哪来的优越感，看我超越你！呀——”狗子咬牙发力狂追。

不一会，姜无忌六人就跑到山棯丛中，全部分散开来，一人一丛快速摘取山棯树上成熟的果子，或快速放进小竹篮里，或放进口里快速嚼食，唯恐慢人一步被人抢光了所有成熟山棯。摘完一丛之后又快速奔向另一丛没有被摘过的山棯树，六个人像六个眼明手快的小精灵穿梭于山棯丛中出手如风准确无误地摘取山棯果子，时不时因为发现别人先一步抢到满树饱满的大个子成熟山棯子而发出不服气的“怒吼”。

……

时间在欢乐中不知不觉流逝，很快到了午时，烈日当空。南山头却悄然涌起了乌云，逐渐蔓延成黑压压一大片，水珠凝聚飘洒成雨，白茫茫的雨帘悬挂在山前。乌云借着风势朝着草岭子上飘了过来，雨随着乌云移动一路洒过来。南山上因为乌云飘走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好一个过云雨。

六个放牛娃面朝北方袒露着肚皮躺在北坡松荫底下，身旁个放着一个装满紫黑色山稔子的小竹篮，不时心满意足地冒出一声“好饱！”，对南山头的雨毫无感知。

“无忌哥，今天过节，我娘说让你和九叔公来我家吃晚饭，这样热闹一点。不然，你家只有你和九叔公，冷清了点。我娘会跟九叔公说这事，让九叔公不用忙活晚饭了。”野猫对姜无忌道。

“好呀，还是四婶对我家好，自从先父母罹难后，每逢过节都叫我和爷爷到你家吃饭。”姜无忌顿了顿打趣道，“今日七月七啦，该洗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