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吻(2 / 2)

“你想听真的?”

“今天是愚人节,我也不是医生,你说什么都行。说一点。”

“我曾经并不哑的,我曾经很会说话,直到9岁那年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X,她吻了我之后我就不能说话了。”

“嗯,很好。你能描述一点X吗?”

张演急促喘息。他用X来掩饰那个身份,就是不想告诉别人。可又有什么区别呢?荒诞的真相与合理的谎言,人是分不清的。

“温暖,纯净,强大,永恒。”

陌生男人摇头。

“你写了女字旁的她,但我很难相信这些词是用来形容一个女人。”

女人?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张演不由得烦躁起来,潦草地飞速写到。

“她不是人!!!”

三个感叹号,两道下划线。都在突出这四个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字。

她不是人。

陌生男人没有毛骨悚然,反而顿时来了兴趣!

“不是人,那她是什么?”

沉默,笔尖落下声音。

“神。”

沉默,百叶窗外的光,病床旁枯萎的花瓶,风。

陌生男人奇怪地严厉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是神?你说话一句真一句假,不过这次你最好不要骗我。”

张演这次写不出来答案,扔下拴着绳的白色塑胶半圆形安全笔,一只手激动地在嘴唇上比划,歇斯底里地指着天花板!

“就在这里?”

陌生男人疑惑仰头地看了一眼,一张巨大的悲伤着微笑的血红嘴唇,就画在天花板正中间!

张演疯狂点头。十年了,他还是丝毫不能忘记她的吻,那么真实。真实到每天入夜,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吻,以至于把它涂在天花板上。

那是完美又无缺的唇,女神之吻。他现在还能想起那一刻残留的感觉,那股柔软和爱。

他记得她唇的每一丝弧度,记得她吻之后将手指放在唇上的动作,记得环绕着她无暇之躯的的神光。他嘴上仿佛还有她的余温,如同寒冬热流。

她没有西方神话里洁白的羽翼,她也没有东方神话中第三只瞳。她的嘴唇鲜红如血,她的躯体毫无遮拦,难以言喻的神光环绕。

坦诚地没有一丝遮掩,却又捉摸不透,近在咫尺却求之不得。

张演不知道她是谁,但他知道那是世界上最真切的吻,不带任何虚假。只是张演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在说谎。

“神?不,我们只相信科学。”

片刻的癫狂之后,张演冷静下来斜笑着躺在病床上,烦躁地扭动身体。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如果这个陌生男人把这些话告诉这儿的医生,自己一定会被认为病症加重。

张演其实不疯的。他记得自己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他老妈。老爸车祸死的早,老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后来张演被确诊送入精神病院,老妈偷偷哭了好几次。

前一天她还是年轻的母亲,心软下来答应张演下次带他去水上乐园玩,后一天她就成了精神病院里蓝色塑胶座椅上无声哭泣的枯萎黄花。

人人都说她唯一的儿子疯了,可她没有放弃。住院,诊疗,心理咨询……每一项的费用都高昂到难以承受。

几年前家里就早已入不敷出,老妈偷偷借了20多万贷款拆东墙补西墙,可这又能瞒得住多久?

她撑起了这一个人的家,还周周都来看她的疯儿子。他欠她的太多,怎么放得下。

上周末她来的时候,头上贴着创可贴。一定是追债的人又闹事了,张演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冲过几次精神病院大门,却每次都被打回来绑住,病历上就又加了一条。

若是真相无人在乎,他说谎又有何罪?

对,我必须说谎。

写字板上,多了一行违心的话。

“我骗你的,今天愚人节。”

十年前的一个梦早已毁了这个家。十年后的今天,梦是真是假早已不重要了。

真相也为现实所束。

陌生医生似乎并不买账,耸肩一笑。

“可是你的身体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按道理来说你不应该哑巴。你能解释吗?”

张演熟练的写下谎言。

“可能是伤到了什么神经。”

“或者……真的是因为某个神的一个吻。”

什么!?

张演那张万年不变的脸突然皱眉,紧握着笔写下如下加重的内容。

“你相信我?你到底是谁!”

十年,张演从一个学着骑脚踏车的男孩,变成了病态的青年。可是从没有人相信他,除了此刻面前的……

“啊,对。忘记自我介绍了,失礼。我叫梦龙(Dreamdragon),常春精神病研究院的研究员。”

常春精神病研究院,是国内国际最好的精神疾病医院,闻名世界享誉全球。

最关键的是,张演听几个病友说,只要能进常春研究院,不管多怪的病,很快就好。

如果去那的话,张演的病也许也会很快治好。就算自己真的没病,常春也能还自己清白。

“如果你能再说出一些我们感兴趣的,关于神吻的具体细节,我就可以考虑将你带到常春去。”

“要多少钱?”

这么好的医院,老妈拿不出来钱吧。

“如果你能再说一点十年前的事,实际上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花费,你的一切衣食住行由我们买单。当然了,你要是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你们家的情况我们可以适当资助一些……”

张演睁大眼睛,他不信。资助?只要说两句十年前他的一个怪梦,就能换来钱?

对他来说,钱是尊贵的主人。老妈每日操劳,就是为了卡里的四位数字。那魔力般的数字,是他望尘莫及的一切。

他是疯子,哪怕去打工也根本没有人要他。张演多想帮老妈做点什么,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简陋木制病床侧面的四指凹痕,不是他疯了,是他对自己无能的怒火。被关在这里,未来遥不可及。

如果有这一个机会,也许那20多万的欠款……

“如果我说出来,就能给我妈打30万?”

“这不是什么难题,但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你接下来所说的话,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你不能说话,抱歉。写吧。”

张演不再慢吞吞,极速地写到。

“你到底想听什么?”

“比如……十年前你的梦,亲吻你的神,她是从哪里来的,又去了哪里?”

病房内冰凉着。

“好吧,让我换个问题。她除了亲吻你,还有没有做别的?比如看向哪里,指向哪里,又或者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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