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农村那点事 第一节 地基之争（1 / 1）

2010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春节假期，鼎诚单位放假七天。农历12月28日，鼎诚坐着火车回到了老家。父母、大哥、小妹早就回家了，都在等他回来团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爷爷奶奶见鼎诚回来了，念叨个不停。晚上，陆卫边烧了一桌子的好菜，鼎诚三兄妹饿得不行，吃得可开心了。跟小时候一样，大家围着大方桌边吃边聊。“鼎诚，你们三兄妹听好了，明年我们准备盖新房子，你们觉得咋样？”妈妈李秀香端着碗开口说道。“好事呀，咱们家早就该盖新房了。你看咱们村，瓦房已经很少了。”陆雨轩抢先答道。她希望自己家建设得漂漂亮亮的，以后也好约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妈，打算建几层？需要多少钱？”陆耀庭问道。他也赞成盖新房子，不然回家了都没有地方住了。自己已经成家了，总不能老是跟鼎诚挤一块睡觉吧。“盖两层半吧，大概需要30万的样子。”爸爸陆卫边答道。“这么多啊，这样吧，我出5万。”陆耀庭答道。现在养个孩子开支大，他们夫妻两个收入也不是很高，这已经是他们可以拿出来的所有钱了。方芸桌子底下踢了陆耀庭一脚，意思是拿这么多钱盖房子，我们娘俩以后喝西北风去呀。但是她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家里盖房子也是好事，所以没有阻拦，只不过一下子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有些心疼罢了，那可都是平常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呀。为了省钱，她从来都是下班了再去买菜，那时候菜便宜；为了省钱，她很少逛街买衣服什么的，结婚后连一瓶化妆品都没有用过；为了省钱，她出门都是挤公交车，下雨天都舍不得打出租车。和众多家庭主妇一样，方芸努力地维持着家庭的收支平衡。既然选择了一穷二白的陆耀庭，自然要当好贤妻良母、捂紧口袋过日子。“妈，咱们要盖大房子了吗。好哎，以后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间咯。”小陆钰说道。他今年四岁，过个年就五岁了，聪明伶俐，非常可爱。“对呀，我们的陆钰长大了，不想跟妈妈睡了，”方芸笑道。“我可以白天在自己房间睡，晚上跟爸爸妈妈睡呀，我还要你给我讲睡前小故事呢？”陆钰眨巴着小眼睛，扯着妈妈的衣角，凑上胖乎乎的脸蛋给妈妈亲。众人都被陆钰逗笑了。“鼎诚，你什么意见？”妈妈李秀香转过头问道。“盖房子是好事情，我也出5万元。”鼎诚答道。“那我也出5万元，不够的话我找男朋友借点。”陆雨轩刚工作不久，积蓄还差点，故此答道。“行，家里还有10万元，那么加起来就有25万了。不够的我再向亲戚们借点，凑一凑，盖房子的钱就有了。”爸爸陆卫边总结道。“爸，尽量不要借钱。我们先盖着，房子盖起来也需要时间，那时候我们肯定可以挣到5万元的，何必欠人情。”鼎诚说道。他不想爸妈求人。“那好吧，过完年就开工。”陆卫边答道。“爸妈，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陆卫边问道。“盖房子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就行，我没有意见。”爷爷喝了一杯酒答道。“对啊，你们张罗这事情就行，我到时候啊你们做点心吃。”奶奶姚巧慧接话道。“那就这样定了，2011年上半年我们就不出去了，就待在家里盖房子。”陆卫边敬了陆云山一杯酒说道。“好，我们一家人干一杯。”妈妈举着可口可乐，邀请大家一起干杯。众人有的喝酒，有的喝可乐，有的喝白开水，举杯都干了。今天是个团聚的日子，也是陆家新的起点，因为他们要盖房子啦。

春节来得快去的也快。在去了外公外婆家、姑妈家、舅舅家、小姨家等拜年后，大年初五，鼎诚等人就回苍梧市工作了。陆卫边夫妇留下，他们张罗着建新房子。鼎诚家地基很大，他们准备把老屋后面的树木都砍掉，腾出一块地盖房子，然后把老屋拆掉，整理成一个院子。老屋后面的小树林紧挨着邻居陆方达家的竹林，中间靠一条小水沟作为分界线。可是时间久了，小水沟被泥土抹平，竹子和树木交错生长，分界限已经很模糊了。地基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没有明确的划分，但是农村人对土地有着很深的执念，土地就跟他们命根子一样寸土必争。元宵节后，陆卫边等人砍掉树木，平整土地。在挖到原来的小水沟边上的时候，陆方达家不乐意了，在他看来，小水沟两边长满了竹子，有竹子的地方就是他们家的地盘，别人不能动。陆卫边也不乐意，水沟旁长了些小树苗，有树的地方就是他的地儿，自己顶多挖到水沟就不挖了，又没有占他们家地，咋就不让挖了呢？两人为此争吵不休，很快双方的家人都加入了战场，演变成两家人的互怼。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祖宗十八代都被骂了一个遍。围绕那长20米、宽0.5米的水沟，两家人斗了起来。陆卫边前边挥舞着锄头挖水沟边的地，陆方达后面就拿着铁锹把土回填，两人谁也不让谁。李秀香和陆方达的老婆王妮也隔着水沟对骂了起来，那场面火药味十足，很快就把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陆家庄的人全都吸引了过来。“咋了，李婶，王姐，你们怎么吵起来了。”人群里爱管闲事的乔婷婷开口道。她早年从乔家村嫁过来，对陆家庄发生的事情都爱插一脚，人称“乔打听”。这不，听到吵架声她就赶了过来。“还不是为了这块地。”人群里一个妇女指着沟渠说道。乔婷婷看着沟渠，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浅浅的沟渠被雨水冲刷的弯弯曲曲的，长满了杂草，早就分不清那边是谁的地了，有争执也很正常。“你干什么呢？”陆卫边生气地说道。原来他锄地的锄头被陆方达用铁锹按住了。“这是我家的地，你锄什么？”陆方达按着铁锹不放，针锋相对道。两个男人争吵了一会，越说越火爆，什么脏话都说出口了。不一会儿，两人就动起了手。只见陆卫边抓着陆方达的铁锹，陆方达抓着陆卫边的锄头，两人互相扯着，好似古代的侠客对决，脚下你前我后，手上你左我右，像两头蛮牛一样争斗在一起，难解难分。见老公在争斗，两个妇女越发吵的凶了。

“你们都停手，不要再争了。”人群里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叫陆容川，今年88岁，是陆家庄的老族长，威望甚至比村高官还高，见两家人打起来，忍不住喝道。陆老太爷都出面了，双方只好住手。人群里一个年长的婶婶马上搬来一把椅子给陆老太爷坐。“娃娃们，你们都争个啥哩?”陆老太爷开口问道。陆卫边和陆方达跑到陆容川面前，叫了声爷爷，然后把事情各自描述了一遍。站在两个人自己的立场来说，都有道理，这地到底怎么分才好。双方各执一词，又一次吵得面红耳赤。听完他们的描述，陆老太爷没有答话，只见他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沿着沟渠来回走了一趟，又前后左右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才坐定。“这块地我熟系，当年你们两家的老头子在世的时候说好了以这条沟渠为分界线的，怎么今天还扯不清楚呢？”陆老太爷问道。“陆老爷子，您老说的我们知道。可这条沟渠多年来早就废弃了，沟渠竹子长到哪里，哪里就是我家的地。”陆方达答道。“沟渠本来是直的，被雨水冲刷的弯弯曲曲的，沟渠边上也长了很多树，树长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家的地。”陆卫边反击道。人群里议论纷纷，这个说陆方达有道理，那个说陆卫边有道理，更有村高官陆啸林一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里面挑拨离间，煽动对抗情绪。“安静，安静。”陆老太爷用拐杖狠敲了几下地面，喧嚣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听听这位老族长怎么说。“这块地是你们祖辈积攒下来的家业，当年你们两家也是世交，你们可知这条分界线是怎么划分的呢？”陆老太爷捋这花白的胡子问道。“不知道。”陆卫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们看到屋后的齐云山主峰最高点和村口的那颗老樟树中心了没有，两着之间连成一条直线就是分界线，也是沟渠所在位置。”陆容川说道。他回忆了很多事情，当年他和陆卫边的爷爷以及陆方达的爷爷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如今三人只剩下他一人，不免有些伤感。陆容川说的话还是很容易令人信服的，毕竟他见证了陆家庄的近现代发展历程。两家人按照陆容川的说法在地上重新划了一条直线，这才发现，双方不知不觉都侵占了些对方的土地。“这样吧，就按照陆老太爷的说法，我们这地重新划分吧，陆老弟。”陆方达跟陆卫边提议道。他性格耿直，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好吧，退一步海阔天空。”陆卫边放下锄头，和陆方达握手言和。地基划分完毕，两家人也不再争吵，众人陆续散去。“大伯，晚上就到我们家吃饭吧，今天你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了。”陆云山说道。“那好吧，我也吃不了什么，有碗粥就行。”陆容川答道。“秀香，快准备晚饭吧。”陆云山嘱咐道。“好的，爸。”李秀香说完，高兴得去厨房忙活了，要是没有陆老太爷，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她心里很感激老太爷，给他做顿饭是应该的。于是，陆老太爷就在陆鼎诚家吃晚饭，众人有说有笑的很是开心。

地基的问题解决后，陆卫边加快了空地的平整步伐。大概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空地就被收拾出来了。然后他联系当地的砖瓦师傅、木板师傅、运输的师傅张罗着盖房子。花了大半年时间，在陆家人齐心协力下，鼎诚家的楼房终于建成了。计算前前后后的总投资，这次盖房子总共花了35万元。虽然房子装修很简单，但是比起以前来可好看了不少。最关键的是房间很多，陆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这也让陆鼎诚一家在陆家庄扬眉吐气了不少，人们都说陆家这是要起飞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