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时光 第十节 孩子眼里快乐很简单（1 / 1）

忙碌的正月总算结束了，元宵节那天，李秀香跟家人们宣布她想跟陆卫边外出打工。爷爷没有答话，他明白李秀香是想减轻卫边的负担。倒是奶奶姚巧慧说话了，她不同意李秀香外出，理由是孩子们还小，家里离不开她。孩子们自然舍不得李秀香外出，可是他们也说不上什么话，就一个劲地哭。大家都望着陆卫边，希望他说上两句。陆卫边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见大家都望着他，紧张地默默抽烟，低头不语。这时，李秀香开口了：“爸，妈，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家里开销很大，靠卫边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我出去打工可以多赚点钱，以后送他们读书上大学。孩子们出人头地了，就不会像我们一样泥巴堆里讨生活，被人欺负。辛苦爸妈替我们照顾三个娃了”。众人一阵沉默，李秀香说的是对的。最后还是爷爷陆云山发话了，他答应会照顾好兄妹三人，让他们放心的去外面打工。就这样，李秀香打工这件事定了下来。元宵节一过，李秀香夫妻两人就踏上了去苍梧市的绿皮火车。三孩子们哭了很久，他们舍不得爸妈呀。时代的洪流不可阻挡，改革开放已经从沿海地区扩展到内陆地区。沿海地区开放时间早，政策有倾斜、资金充裕、技术发达，就是缺劳动力；内陆地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劳动力。于是，内陆地区的劳动力纷纷流向沿海大城市，安丰县人口流入苍梧市就是其中一个缩影。在发财致富的本能驱使下，土地上束缚了千百年的陆家庄人纷纷外出打工。他们多为夫妻、兄弟、父子、老乡结伴同行。鼎诚三兄妹和村里很多孩子一样“光荣”的成为了留守儿童。留守儿童最开心的就是爸妈回家，最难过的就是爸妈出去打工。这次爸妈两个一起外出，孩子们哭着送了很久，直到爸妈上了汽车才依依不舍地回家。“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去大城市。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望着爸妈远去的背影，鼎诚心里暗暗下决心道。

且说李秀香夫妻两个到了苍梧市，半个月后，李秀香去当地一家纺织厂应聘做了一名流水线上的操作工，一个月工资800元左右。夫妻二人起早贪黑赚钱，倒也无忧；三兄妹由爷爷和奶奶照顾，倒也无虑。冷气败退，天气渐暖。爱出风头的桃花树早早的就在枝头吐满了花蕾，池塘里青蛙欢鸣、鱼儿飞跃，南归的燕子成群结队的在稻田上空盘旋，山上也被五彩缤纷的花朵点缀的喜气洋洋，伴着一声惊雷，春天来了。青山环绕、绿波荡漾、如诗如画的春天对陆家庄的人们来说是美好的。清晨，伴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下午，就着和煦的春风，人们惬意的在竹林里闲谈；晚上，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人们进入梦乡。三兄妹经常踩着青草，在广阔平坦的草地上玩耍。时而追逐打闹，时而逗逗小昆虫，时而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白云。在三兄妹的眼里，春天是玩耍的最佳季节，欢乐是童年永恒的底色。

春天不仅景色优美，而且还会有很多意外收获。一天，鼎诚正在家里写作业，忽然听到一阵呼喊。“鼎诚，鼎诚，小溪里涨满水了，我们去抓鱼吧。”说话的是陆鼎诚的小伙伴陆志远。此时刚下过几天雨，溪水暴涨，正是鲫鱼、鲤鱼、草鱼、仓头鱼去上游觅食和产卵的时候，也是捕捉它们的良机。“水有多深？”鼎诚问道。“比我们腰还深。”志远答道。“不行，水太深了，不好抓。”鼎诚思索片刻答道。“那我们就不抓了？”陆志远心有不甘地说道。“也不是。我们可以晚上去田里抓鱼，顺便捡点泥鳅和黄鳝。”陆鼎诚笑道。“田里怎么会有鱼？”陆志远疑惑地问。“我今天去看过了，有鱼儿在稻田里觅食产卵。到时我们把稻田的水放掉一些，然后把出入口堵住，就能抓到它们。”陆鼎诚胸有成竹地说道。“好办法。那我再叫点人，晚上8点左右我们一起去抓鱼，怎么样？”陆志远笑道。“好呀。”鼎诚说完继续写作业。没办法，作业堆积太多，不写完，星期一老师那不好交代。

写完作业，吃过饭，陆鼎诚开始准备今天抓鱼的工具：小桶、抄网、手电筒、铁夹子。收拾妥当，正好陆志远带着他哥陆学敏，还有同村的陆惠美来了。“鼎诚，我们出发抓鱼吧。”陆志远说到。“还有我呢，我也去。”听说今天有鱼抓，哥哥陆耀庭也来了兴致。“好的，今天我们一共五个人，大家要齐心协力。抓到的鱼、泥鳅、黄鳝啊，我们五个人要平分，没有意见吧。”陆鼎诚看着热情的大家伙提议道。“没问题，听你的。”众人明白，鱼没有那么好抓，心不齐不行，所以就全票通过了陆鼎诚的提议。就这样，五人带着手里的家伙，趁着月色，来到了小溪边。此时溪水涨满，很多鱼正在水里觅食，可是今晚的目标不是它们，而是是游进稻田里贪吃小禾苗的那帮“家伙”。鼎诚他们一行人沿着溪流一直往上走，沿途观察溪边的稻田，发现有八块稻田被水淹的快没了田埂，里面不时传来鱼儿因为抢食翻起波浪的声音。说干就干，五个人很快就开始了行动。脱掉鞋子，卷起裤管，四个男孩负责堵住八块稻田的出入口，女孩陆惠美负责照看大家的东西。男孩子们悄悄地逼近稻田，一人负责两块，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用装满石头的袋子堵住了稻田连接溪流的出入口。“惠美，可以下来抓鱼咯。”排好稻田里的水，陆鼎诚向岸上喊道。“好勒！”兴奋的陆惠美拿来抄网，跟着大家一起下田。此时稻田里的鱼儿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停的找出口逃跑。可哪里还跑得掉，连接溪流的出入口早就被陆鼎诚他们堵住了，田埂又有点高，稻田里的水面距离田埂尚有五六公分，鱼儿插翅也难逃了。众人拿着抄网，追着稻田里的鱼，不一会就抓了十几条鲫鱼，可是水也被搅浑浊了，鱼越来越难抓了。陆志远还因为脚滑，摔倒在田里，吃了一把泥。“鼎诚，水浑浊了，摸不到鱼了，咋办？”陆志远焦急地问道。“这样吧，我们一块一块田进行清理。先把连接溪流的出入口打开，放掉些水，同时派一个人用抄网拦住，只要有鱼来就抓起来，其他人并排一起张网搜索前进抓鱼。”陆鼎诚有条不紊地安排道。眼前这个抓鱼高手哪里像个孩子，气定神闲的样子比有些大人还要稳重。大家采用陆鼎诚的方法，忙活了快两个小时，逐一清理了八块稻田，收获满满两桶鱼，最大的一条足有三斤多重。众人还抽空去旁边的几块稻田里捡了一些泥鳅和黄鳝。晚上出来活动的泥鳅和黄鳝特别傻，手电筒一照，轻易的就能捡起来，今晚可谓收获满满。“鼎诚，我们回家去吧，太晚了该挨骂了。”休息了一会，陆志远说到。“嗯，差不多了。我们把今天抓的东西分分，就回去吧。”鼎诚答道。分配完毕，小伙伴们提着今天的鱼货唱着歌一道回家去了，引得村里犬吠不止。今天，月亮非常皎洁，银白色的月光见证了这群熊孩子们的能耐。在山里面的孩子眼里，这就是美好的童年。

对陆鼎诚他们来说，抓鱼只是其中一个活动。春夏秋冬，孩子们活跃在陆家庄周围，健康快乐的成长着。捉鱼摸虾、烧野米饭、烤红薯、河里游泳、山上采摘野花野果、玩各种游戏......陆家庄为陆鼎诚这些孩子们提供了丰富的物产和嬉戏之地，孩子们也给陆家庄增添了很多欢乐。就这样，一年一年的，陆鼎诚三兄妹逐渐长大。改革开放持续推进，陆家庄越来越多的青壮劳动力涌入城市打工。他们和许多人一样，在改造着城市的同时，把辛苦赚的钱寄回家。或者养活家人，或者送孩子读书，或者修建房屋、添置家具。人们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就想着追求富裕的生活。几年来，陆家庄几乎家家户户都盖了砖瓦房，有的还盖了小洋楼。陆家庄只是无数中国农村的缩影，日新月异的中国正如朝阳一般升起，那温暖的阳光呵护着这些孩子们茁壮成长。1997年，陆鼎诚以优异的成绩从陆家小学毕业，告别了稚嫩的童年，正式成了一名青少年。这年7月也是香港回归的日子，举国同庆。生活的重担自有父母担起，除了想念过年才回来一次的爸妈，留守的三兄妹和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健康快乐地长大了。童年也成了他们珍藏心底，永远铭记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