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无足轻重(2 / 2)

星名摇头,露出等我继续往下说的神情。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啦,我看了很多治你们男生很难受的药方。”

星名不大明白:“是害人的药方吗?”

我郑重地摇头,特意操着一腔走调的语气“nonono,换句话说就是治你们难言之隐的,我就特别好奇看了好久,还记住了不少,你要不要我说给你听,不许害羞哦!”我摇晃着食指,跟他约定。

他照例点点头,嘴上答应不害羞,我都还没说,他的脸上就已经露出了小红晕。

“就是你手里这个刺泡,它在书上叫覆盆子,图片我一眼就认出它来了,准是它,没错,它可以补益肝肾,治肾气不固,还有阳痿遗精什么的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我去问老师,他让我不要瞎研究这些,要我好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好好学习才是第一要紧。除此之外还有好多,比如葱白、何首乌、枸杞子、韭菜籽、羚羊角、水蛭公鸡汤。今天看的我大概就记得这些,水蛭你敢吃吗?就是蚂蟥,会吸人血的。”

星名显然被我吓破了胆,看他羞红了脸颊,却又害怕得脸色铁青连连摇头。

我哈哈大笑起来,问他知不知道不举是什么病,他懵懵懂懂的说他也不知道,我想起书上说的是指青年男子,他还在是青少年儿童,他说不知道,应该不是骗我的,姑且相信他。

我想,这种病应该和天花麻疹一样,分年龄阶段的吧,不懂的就先放着,改天再找大一点的人问问,万一有人听说过这种病也说不一定呢。

前几年,顾潇哥哥吓我不也是这么说的,说我这么大了还不出沙子,那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劫难,活着的时候躲过了,死了也逃不掉,埋在土里了,坟上还会冒白烟呢。

当时还把我吓得跪天拜地求菩萨,希望早点度过难关,别等死了以后冒白烟,会被人笑话的,别人都是活着的时候出的,我不能成为笑柄。

想到这些,我忧伤地同星名一路走着,我问他,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出过沙子了,言外之意就是问他昨日回家有没有问过他妈妈了。

他跟我说出过了,我有些失望,看来将来坟头会冒青烟的只有我。

他吃了很多泡儿,留了一把给我,我瞟一眼:“咦,你不是怕酸吗?怎么把黄的吃完了,剩下黑的了,黑的才是甜的。”

“其实黄的也甜,因为是你摘的。”他说。

我激动地用手指着他:“哦~你居然,哼!”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此作罢。换作再大点,我肯定会说他居然学坏了,敢调戏我了。

我们就这样,在夕阳下并肩回家,这次我聪明了许多,和他说好到白冒坟,就分手,各自回家,省得再被大人抓到什么把柄。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并肩走完白冒坟到家的那一段路,友好的一面终究是见不得人。虽然会被瞧见一前一后,放学时间都是一样的,也不怕了。

我跑回到家,看见前几天孵化的一群小鸡,有一只生病快要没了的小鸡伸着双腿,身子僵硬,妈妈用瓷盆盖上,用火钳敲了几下,拿开盆子,小鸡又奇迹般活过来了,我很是不解,把这个疑惑装在心里,却也高兴小鸡能复活。

活着也许很难,但是我们谁也不想死。

我拿出作业开始写,先写日记。

幼时,我家附近有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我们称那里叫沟边,那时候,小溪附近的人家都会挖一条沟槽引流到家周边,种些葱蒜白菜之类的小菜,小溪流的水引流到地里,再挖一个水塘,可以浇灌菜蔬,也可以引流到家里,称作简槽,用来洗衣服之类的,不过不可以用来做饭,因为溪流里流淌着的,会有很多众多微生物和枯叶等。

我童年对妈妈印象最深最清晰的记忆好像就只有两次。最早的一次,是刚回到这个属于自己的家里时,看见妈妈在简槽洗衣服。

我从墙的一角探出头去看到妈妈背影,在使劲搓衣服,我趴在院坝上的廊坎,一只脚踩在院坝里,一只脚悬在空中摇晃着,像小狗摇着自己的尾巴,特别开心地叫了一声大姨妈,妈妈转过头来看看,她好像很不乐意听见我叫她,就瞟了一眼,她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转回去继续搓着衣服,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我记得那次,我没有得到妈妈的回音,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开始记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人生以此为开端。刻入脑海里的是——大姨妈不喜欢我。

这里是我的家,而我就像没有家人,他们把我当成外来人口,我唤自己的妈妈为姨妈,记不得有没有唤过爸爸姨爹,但我确定没叫过他爸爸。爸爸妈妈这两个词,是我最大的奢侈。我想离开,却没有别的可去的地方。

小孩会依赖大人,是天性,生来如此,因为他们寄人篱下,但没有能力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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