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知心朋友(1 / 2)

那天云淡风轻,是3.12植树节。

学校的老师让我们往家里带棵树去种在校园里,那个时候的校园还是坑洼不平的泥巴大院坝,一排泥巴堆砌的教室整齐地排列在南侧,门朝北开,北边一个斜土坡平原,长满青草。两年后平原脚下的民用土地,已被征收建立了三层楼的新教室。

我们带去的小树苗各自围着东西北密密麻麻种上,种树的锄头还是向学校周边的人家找借的。

那天没有上课,早晨我们就找各种各样的树带着往学校赶去,我还记得星名带了扁竹根,他说它开出来的花很美,淡紫色、蓝紫色、乳白色,盛开在三四月份,既可爱又漂亮。

如果不是你,我从来都不知道,它们如此多姿多彩,因为它太普通太平凡,不与群芳争艳,不与万卉争春。山野沟渠间一常见,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草芥。

种的时候我们把我的树,和你的花种在了一起,我的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随手在路边拔起来的小树苗,种下去希望它可以茁壮成长,保护它旁边的扁竹根,待它开花。

种完后我们就在西边的两棵高大的女贞子树下乘凉。我跟他讲了很多,他不知道的知识,让他一下子又知道了许多,关于我们这个山村的东西。

放学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我,这让我面红耳赤壁不知所措,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收到信件这种东西,我心砰砰直跳,还是伸手接下了信,我怕我不接受,他就会转身给别人。

信上字迹工整,我看过他写的字,认识这是他的亲笔信:

说来惭愧,你我虽是同龄人,我却总觉得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什么都懂,而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你说,你越说我的兴趣越浓。

谢谢你今天又给我讲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说着水里地上空中的生物,有时很美好,有时很伤感。伤感时你说众生平等,其实也分三五九等,薄命如蝼蚁,贱命如草芥。

我看你神情忧伤怅思时,老师们通知我们集合啦!你一下子又恢复了奇光异彩,似乎从来没有悲悯过,随着人群奔向队伍。

下午的课没有上,只是通知颁发上星期开学,学校举行的绘画大赛奖项。很多人都参加了,也包括你,所以我特别期待。

首先颁发的是鼓励奖,然后第三名,第二名,优秀奖。颁完没有听到你的名字,我很失落。我以为优秀奖就是第一名,可是出乎意料之外,老师又说到:“那么,最后一个颁发的就是第一名的奖了,她是……三年级的顾惜。”

我不明白为何此刻我的心跳加剧,明明我的期待已成真。不过我又有了新的期待,那就是一睹你的冠军之作。

师恩浩荡,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师把所有的作品放在了公示栏,允许我们参观一下午,不过很多学生都是听说可以放学了便溜之大吉了,一来他们可能对画真不感兴趣,二来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不愿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所以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一睹那幅画的尊容。

我相信很多年后,我依然会深刻记得,那个女孩曾经用一幅画获得了一等奖。那幅画,简单而又特别,画技说不上精巧却别有一番风韵。在那个物资匮乏、能力稀缺又极其贫穷的学校,每个小孩都限于现实生活,眼界也仅此拘泥于求生每日的温饱。但她,让我感觉到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一幅梅花盛开的画,惟妙惟肖,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近看却只是用的粉笔作为颜料。红红的梅花开枝头,铅笔涂抹树枝干,白色的粉笔愿做梅下雪。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它不仅成就了一幅画,亦成就了一个女孩的梦。

原来,你是一个这样的女孩,聪明漂亮又有才华。

很高兴认识你,顾惜。

我可以正式和你成为朋友吗?

“回信”

想了很久,我还是回了他信:

这么好的文笔,写了我这封信,我很感谢。但是对不起,信我不能保存,会被发现。后果不是我能承担得了的,魏小子,晚上见。

四月的夜晚,静夜沉沉,春色月光之下,梨花盛开,白锦无纹香烂漫。

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我好奇地询问了他很多问题,只字不提上回那封信。

对这个凭空出现的一家三口,村里人都不曾有过多提及,以前看着那常年禁闭房门的人家户,总听人家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比如什么已经断香火了,人走茶凉,绝种了等不太好听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对这些字眼膈应,格外不舒服。

谁知他日,我竟会与这么帅气的小哥哥成为朋友,他还那么有钱,穿的体面,家里有好多好多书。

几经打听,原来他们家确实是那家人的外戚,那家人也确实无后。男主人常年病魔缠身,终因病逝世。女主人过了多年,也郁郁而终。两个人都没留下什么土坟堆,皆是火葬,骨灰撒进了大海。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火葬这个词,新鲜的很,以往人死了都会立坟冢,特别是新坟,大白天路过的人都担惊受怕良久,更别提晚上路过了,就算旧坟,心里也隐隐害怕。

他爸爸原来是吃公家饭的,妈妈是中医药世家,后来跟了他爸爸,还做过护士,我一听就觉得他爸妈是了不起的人物,当官的在云谷这些地方可是称霸一方的,就算是一家人其中一个当了社长,一家好几口人都能坐吃官银,活得有头有脸。

耳濡目染,这些但凡沾个官边边的,在我眼里,都是大拇指的存在,那可都是响当当的厉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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