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飞车大赛（2 / 2）

此刻，金淼安静地看着窗外，或者毋宁说，他只是做着一个看的动作，其实对眼前出现的城市夜景视而不见。

空中公交并不寂寞。城市上空100米至200米之间，是公共交通空域。在这个区域上空的50米区间，则是私家飞车的专属空域。

飞过一条灯影纷繁的街道时，金淼的目光被吸引了。他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在地面街道上行驶的金属物体。

它们的名字叫汽车，是真正的稀罕物。如今人们难以想象，上个时代的人类曾经驾驶着8亿辆汽车奔跑在地球表面，喷吐着尾气，“吃”尽了地球上全部化石燃料。

这两年，有些复古成瘾的发烧友将它们的残骸从地下垃圾场“挖掘”出来，清理改装，换上全新的动力系统，使它们重获生机。他们甚至发明了能够喷出“尾气”的仿真系统，不过由于严苛的环保禁令，这些“尾气”当然是一种无害气体。

很快，空中公交掠过商业区，飞向城市远端。灯光逐渐稀少，楼房高度也在不断降低。如果此刻有一盏探照灯的话，乘客将会看到地面上偶尔出现的弹坑，废弃的房舍上呲牙咧嘴的豁口。在距离城市的繁华一步之遥的地方，战争的伤痕在黑暗中沉默而有力地向人类示威。

只有经历了那场战争的人，才会懂得战争的伤害。它不仅将60%的城市化作了焦土，更可怖的，是它侵蚀着人们的心灵，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创伤。

疾病、残疾、死亡、分离……

所幸，人类是乐观的。哪怕明天黎明就要面对外星生物白森森的利齿，今晚也会听一支莫扎特、跳支舞，吃块上好的牛排，在一部虚拟现实游戏中感动流泪或者啼笑皆非……

当然也可以在空中遨游，看看这城市的灿烂夜景。在战争中，这些飞车的用途是迎击外敌，如今已成为日常交通工具。推动科技进步的主要力量，是战争。

在废墟中上重建乐园，战争的阴影被选择性地抛在脑后。使用战争武器——飞车——互相追逐竞争，成为风靡全球的娱乐方式。“少年飞车大赛”是供高年级小学生参加的飞车赛。为了适应少年儿童的特点，少年飞车赛所使用的车辆更易于驾驶，配有专用的赛场以及齐备的安全保障措施，近二十年来已经非常普及。由于许多著名的飞车手都是从少年车赛起步的，因此它被视为飞车赛的摇篮。

刚到家，妈妈问：“金淼，放学后你去了飞车场吗？”

金淼的妈妈名叫夏烁。她曾经是舞蹈演员，和小区里的所有妈妈们不同，她走起路来像羽毛，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灰暗的楼宇。

金淼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吐吐舌头：“今天有飞车比赛，同学们都去看了，我也只好一起去。”

“孩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爸爸就是在一场飞车比赛的事故中……”说到这里，夏烁哽咽了。

“可是，妈妈你知道吗，每个人都迷飞车比赛，如果我像你说的那样，那在学校里就没有朋友了。”金淼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只有通过飞车，才能查出父亲意外去世的真相。”

夏烁带着忧虑的表情坐到餐桌旁：“你还太小。还不到时候，以后一定要听话，远离飞车赛。”

午夜，清冷寂静。

金淼终于杀出由数学、语文、英语等作业组成的题海，爬上床，端详着床头柜上小相框中的笑脸，那是父亲的面庞。

“爸爸，你究竟为什么……”

金淼默念着，随后熄灯，侧过身用左臂抱住枕头。还有6个小时，他又得往学校赶。

忽然，从堆满课本和试卷的书桌上传来“嗡”一声，格外刺耳。

谁这么晚谁发信息？金淼无奈地摸过手机，眯起眼睛瞅了瞅屏幕，是微信添加朋友申请。对方的名字叫“同位素”，头像是动漫风格的黑白头像剪影。金淼困极，不打算回复了，扫了眼验证申请：

“想去阿瑞斯训练营吗？”

金淼顿时打消了睡意。小卧室里漆黑一团，窗外下起了雨，雨声打乱了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