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1 / 2）

傍晚，雷格在山野的溪流旁找到了自己的弟弟，洛伊脱了鞋，挽起裤腿，将玉黍螺一个个踩爆，装柴火的背篓被他拆了，重新编成一个捕鱼地笼放在一旁。

“叔叔今晚不会给我吃饭，我捕条鱼吃。”洛伊更加用力地踩碎哪些螺，把它们的尸体装进地笼里扔下水。

雷格笑了，也脱下自己的柴篓，里面是一堆野果，没有一根木柴。

“让瓦埃斯叔叔吃屎去吧。”

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喊，两兄弟充耳不闻，并排坐在河边吃着野果，雷格也把自己的背篓拆了，做成两顶草帽。

一年前父亲战死，遗照都还没捂热乎，母亲就着急忙慌的带着两儿一女投奔了旧情人瓦埃斯。

那是一个雾蒙蒙的下午，北方战败的消息传到城里，父亲的遗物被姐姐领回家中，大街小巷里贴满了“清除劣等人”的标语。

母亲就是劣等人，是父亲从边境带回来的贱民，标志性的白色头发、浅粉色眼睛，设卡的警卫就对照着这些特征来抓人。

她裹着头巾，拖家带口上了一辆偷渡出城的马车，马儿飞快奔跑，雷格的老师姗姗来迟，拼命追在后面大喊：“雷格·艾森豪威尔！跳车！跳下来！”

大街上一片混乱，传单纷飞，白色头发的劣等人奔走逃亡，报纸垃圾堆在街角，上面印着满满的都是通缉令。

洛伊的混血家教也跑了出来，却因为瞳孔颜色略浅被警卫拦住，急得她放声尖叫：“我的学生是纯血，放开我！洛伊少爷！洛伊！”

那几个警察根本不听，强行掰开家教的眼皮，打着手电筒开始检查，好在她绿色的虹膜比贱民亮一些，没被当场枪毙，家教吓得浑身发抖，不停挣扎：“我的学生被贱民带走了，在那边啊！”

巡逻的官兵听见有贱民，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立即开始朝着远去的马车射击，一颗颗子弹击碎了车棚和木板，一轮射击后车没有减速，士兵只得匆忙给燧发枪上膛。

还没等子弹装填好，又一个大腹便便的妇女跑来，一把握住了其中一根枪管，大喊道：“不能射击，那是艾森豪威尔家的孩子！”

士兵闻声都放下了手里的枪，这个女人经常出入有钱人家教引孩子们贵族礼仪，她说话比较有分量。

“车上有艾森将军的三个孩子，菲娅、雷格和洛伊，在出城郊栈口拦住他们！”

“艾森？艾尔杰·艾森豪威尔烈士吗！？”士兵们的惊叫声响彻街道，住在街道两侧的居民听得清清楚楚，不顾危险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艾森将军……！”

“艾尔杰牺牲了……”

“呜呜呜，艾尔杰……”

车上，母亲手里还紧紧攥着父亲寄来的最后一封家书，她痛苦地摩挲了几下，随后恶狠狠地将那两张纸撕碎了。

孩子们看过这封信，艾尔杰知道北方边境一战九死一生，一字一句地写明了战争局势、军部体系、可以求助的军官和如何参军的说明。

艾尔杰死了，孩子们就继承他的衣钵，为了人类而战斗，但母亲不那样想，她恨战争吞噬了她的丈夫，也恨丈夫试图拉着孩子一起跳进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