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火、血（2 / 2）

虽然不是什么好现象，但不出芬恩所料的是，即使屏蔽敌方指挥官那聒噪的笑声和骂声，无线电频道里也早已炸开了锅。

“要死要死要死！”

“得、得快逃才行啊！”

“逃？能逃到哪里去？”

“不要慌！”

奥尔加沉稳的声音传来，频道里的嘈杂声稍稍平息：

“没错，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但是还请大家暂且撑住！只要迎着困难顶上去，总会有出路的！

“我们不就是这样，一路奋战着活下来的吗！”

短暂的沉默后，频道里再也没有了惊惶的呼喊，只剩下短促且有条不紊的战术指令声。

不愧是第三队的定海针……

芬恩这样想着，略微观察了下周边的地形，稍作思考，便驾驶着机动工兵从山坡上俯冲而下。

屏气凝神，精准的两枪点在格雷兹的腿上，却仅仅在对方精良的装甲板上溅起了一点火星——

格雷兹正面的所有关节都带有厚重的护甲，配合着盾牌的存在，对于机动工兵来说根本是无懈可击。

根本没法和这种怪物对抗啊……

豆大的汗珠顺着芬恩的额头滑下。

刚才的攻击已经引起了格雷兹的注意。

对方面罩样的头部装甲打开，露出闪烁着凶光的球状独眼，锁定了芬恩的铁灰色机体。

明明面对是机械构装，芬恩却生出一股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面对抬起帽檐，露出底下凶狠眼神与刀疤的悍匪的感觉。

“坏了，出事了……”

看着眼前敌人对着自己抬起枪口，芬恩有一种“再怎么移动都是徒劳”的感觉。

死神翅膀的阴影已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嘴角微微扯动，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且不说仍在宣泄炮火的机动坦克，只是一架格雷兹，对它而言这也不过是一场予取予求的杀戮盛宴罢了。

退一步来说，就算侥幸打倒了这台格雷兹，在不远处压阵并未参战的两台机动战士也不是摆设。

三台机动战士，对于镇压作战来说是堪比降维打击的配置……

“倒是死得不冤。”

虽然如此自嘲着，芬恩还是有些不甘。

这就结束了吗，好快啊……

“喂，别说什么冤不冤的，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天大的亏本买卖。”

一个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芬恩，我算账的本事还是你教给我的。”

“砰！”

凛冽的枪响下，面前格雷兹头顶的尖角应声断裂。

这无异于挑衅。

公共频段中也发出了符合预想的，羞恼的叫嚷声。

这种无需思考胜负的局面，怎能被如此不堪的敌人羞辱？

据此判断，格雷兹顺理成章地丢下近在咫尺的芬恩，抬头环视，很快锁定了罪魁祸首：

顶端站着一位银发少年的机动工兵。

那么，就用他的血来洗刷这份耻辱——！

断角的格雷兹高跃而起。

“命啊，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草草结束！

“我们的脚步，不会停在这种地方。”

奥尔加长吐一口浊气，平静的看着面前举起战斧，要让挑衅者付出代价的格雷兹。

巨大的战斧就要落下，不知是砍还是砸地准备将银发少年和他身下的机动工兵摧毁成无法收敛尸骨的样子。

“轰！”

“奥尔加！”

仿佛平地炸响雷霆，芬恩几乎要惊叫出声。

目睹了重要伙伴的阵亡，让胸中这份本不属于他的情感彻底爆发，芬恩眼眶一热，侧头闭目。

不对，刚刚的声音……

那并非脆弱的机动工兵在战斧下四分五裂的声音。

理智的压迫下，芬恩猛地瞪大双眼。

随即，一切发生了。

大地震颤，满天飞尘，无数土块破裂，被卷上天空——

比那宛若白日鸣雷的炸响更快的，是一尊冲出尘土、展露出狰狞的面孔的巨大的身影。

肩膀处，黑色的骨架暴露在外，却不显得单薄，反而有种蛮荒孔武的威胁感；

头角狰狞，金色的天线粗壮而锐利，反射着初生的日光，像恶魔张扬的尖角，又像王者高贵的头冠；

双眼好似瞄准猎物的猛兽，迸射出透亮的青光。

踏实大地，白色的机动战士沉腰坐胯，头颅高昂，迎面冲上正跃起的格雷兹，手中巨大的锤矛高高扬起——

下一刻，战锤圆满地，没有半分虚假地嵌入了格雷兹的机体之中，一切有如电光石火，只余下格雷兹的残骸轰然倒地，溅起一阵沙土。

恼人的笑声瞬间被短暂的铮鸣彻底覆盖，没有半分回魂的余地。

结束了？

过快发生的一切让芬恩生出了些许不真实感。

他从机动工兵狭小的驾驶舱爬出，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白色的机动战士缓缓抬起战锤，直立它庞大的身躯。

屹立在火星荒芜的大地上，沐浴在蓝色的晨曦中，披挂着尘雾与硝烟的身影若隐若现，恍若神明。

那绝非引领战争的旗手，亦不是昭告胜利的正神，而是撕碎敌躯的出笼野兽，一往无前的凶魔。

三百年的时光，没有将祂的凌厉磨灭丝毫。

芬恩就这样静静凝视着这尊复苏的魔神，良久，才从口中轻轻念出祂的名字。

“高达……巴巴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