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中的猫（2 / 2）

柳沐风皱了皱眉，看来究竟是选择“魅影森林”还是“东方平原”的决定对于狸清水来说十分重大。这个选择成了这整个梦境不变的背景，无法撼动。

略一思忖，柳沐风一边继续控制着黑猫和狸清水保持距离，一边故意在狸清水耳边释放了一道声音：

“为什么要犹豫？”

狸清水知道自己无法触及恩师，不由得停了下来。她听见耳畔的询问，仿佛丧失了全部的力量一般，说：

“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如果我离开，那就是背叛佣兵团；如果我留下，那就是背叛魅影族。”

话音刚落，整个梦境空间开始发生剧烈地颤抖，天空中那个漆黑的罩子压得更低了，想要收缩，将狸清水压抑在更小的空间里。魅影森林里的魅影族人和东方平原的人族人脸上似乎都流露出了疯狂又痛苦的神色。

叮，叮，叮……梦境世界里，居然有什么东西在脱落。

柳沐风大吃一惊，连忙加大精神力量的输出抵住这股巨大的崩坏力量。随着大量的精神力量注入到梦境空间中，这片空间的崩坏才勉强停了下来。

柳沐风心神大动，他没想到这件事对于狸清水来说这么的严重。他不由地开始暗暗责怪自己居然只是因为心中的一点不安，就如此轻率地利用梦引之术强行介入狸清水的梦境。

背叛。这是刚才的信中所出现过的词语，原来那里所写的“背叛”居然指的是狸清水自己的背叛。

对于一个有着职业操守的杀手来说，“背叛”无疑是一个很沉重的词汇。

“这也太令人震惊了……狸姐居然会说自己的行为是‘背叛’……”

柳沐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说给师父听听吗？”

“师父……”狸清水没有回答，而是低低地发出了请求，“我能到您的身边来吗？”

柳沐风不由地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黑猫出声呼唤道：

“清水。”

黑猫的身影一闪，直接移到了狸清水的面前。他不能让狸清水看见黑猫的身体上顶着柳沐风的面庞，于是只能趁着狸清水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当，将狸清水抱在了怀里。

狸清水身体一颤，然后也紧紧抱住了黑猫。

黑猫师父伸出爪子，轻轻按在狸清水的脑袋上摸了摸。所幸黑猫只是柳沐风幻化出的灵体，狸清水无法听到柳沐风本人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的声音。

就在这时，柳沐风忽然感觉到怀中的人有一点异样。他悄悄地注入了精神力量，结果狸清水的身体里立刻就放出了耀眼的金色的光。

待到光芒稍微减弱了一些，柳沐风清楚地看到一团金色的光芒处在狸清水的身体里。

那是梦结之石的凝聚前的结晶。梦结之石在形成之前，就是这样发光结晶的状态。

梦结之石只有在引梦人和入梦人的精神达到一致的时候，才会形成。只有狸清水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柳沐风内心对这个梦境的期待相符合，梦结之石才可以成形。

但是……

柳沐风叹了口气。如果他现在就在梦境里刨根问底，是不是太卑鄙了。他不想在狸清水如此抵触的前提下直接割开狸清水的心。

柳沐风灌注了大量精神力量给黑猫师父，带着一种幽幽的声音像是诱导一般在狸清水的耳边响起：

“答应师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好吗？”

狸清水正想要抬头看向师父，黑猫的身影就消散不见了。

梦结之石的结晶也就留在了狸清水的身体里。

现实中做不到的，梦里来做；梦里做不到的，现实中做。这个梦境的解不在梦中，而在于现实。

这是柳沐风最后的结论。

他收起了“梦引之术”。整个梦境世界如同水波一般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越来越剧烈，整个梦境世界都在这时变得动荡无比。周围的景色也忽然变得模糊和黯淡了起来。

柳沐风回首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梦境的世界，然后离开了。

柳沐风睁开眼睛，见床上的狸清水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他叹了一口气，收回狸清水手中的水晶，迅速离开了房间。

狸清水头上的光芒消失，然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摸了摸头，刚刚的梦境十分深刻，就好像是真的发生在她的眼前一样，和她做过的所有的梦都不一样。

那种真实感，甚至于与师父的触感，此刻都仿佛留在她的指尖。

“谈一谈吗……”

狸清水捂住了自己生疼的心口，情绪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之中。

翌日，柳沐风安静地坐在扶风厅的角落，看着柳月雅处理着团内各种的文书。

这两天由于花了不少精力照顾呼延泰，所以堆积了不少工作没有完成。同时，呼延泰落下的工作也必须由柳月雅临时顶上。为此柳月雅昨天整晚都没有休息，一直工作到现在。

而柳沐风之所以百无聊赖地在这里等待，主要还是因为他昨晚在梦里给狸清水留下的最后的话语。他希望狸清水能够听从黑猫最后的劝导，过来和柳月雅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偷偷潜入狸清水的梦境还看到了书信的事，柳沐风不敢告诉柳月雅，毕竟自己窥探到的事情称不上光彩，那些都是狸清水深埋在心底里的秘密。

时间转眼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守门的两位卫士报告：“团长，狸清水小姐求见。”

“噢，进来吧。”

柳沐风精神一振，狸清水终于姗姗来迟。

狸清水走进门来，抬头看见被案牍所劳形的柳月雅，不禁又犹豫起来。

柳月雅笑了笑，仿佛已经猜透了狸清水的来意似的，笑着说：“狸姐有事就说吧，我听着呢。”

“这……”

人总是这样，明明之前都已经下了十二分的决心，可真的到了执行的时候，又感觉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柳月雅放下了手中的笔，正要说些什么话来宽慰，却不想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佣兵，气喘吁吁地说道：“团……团长，大事……大事不好了！”

柳月雅一惊，正色问道：“不要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有敌来袭！有敌来袭！是荒族的人！”

“什么？”

扶风厅里的柳月雅、柳沐风以及狸清水全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