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潜伏的深渊（2 / 2）
“小宝，别吓我，你是不是在里面？你摔着了还是磕着了？你回一声！”
大天向前方的深洞喊着。漆黑的隧道中没有任何的回音！
“你给老子出来！”大天又向前方怒吼了下，但这一声洪亮的吼叫也很快被黑洞所吞没……
就在大天犹豫不决时，他听到了好像是一点点，非常微弱的……类似狗叫的声音。此时，王大天脑中都是爹妈的唠叨和嘱咐——如果王小宝弄丢了，他怎么和老头老太交待？
心中泛起的责任感催促他鼓起勇气向黑洞深处走去……
一个人走在漆黑的洞中，这种感觉无法形容。王大天算胆子大的人，但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原始的无助感。
沿着手电的光源走，地上的淤泥中好像有一些脚印。
人的脚印，是王小宝的，他之前沿着同样的路走过，而周围还有些小型脚印，那一定也是老黄的。王大天心里想着。
“这狗东西，都是你乱跑！回头找到你，一定宰了当下酒菜！”王大天生气得喃喃自语起来。
他走了好一阵，忽然，从手电的光源中反馈了一些异样。
地上的淤泥里有一条很深的沟壑，王大天模糊地意识到，这条沟壑绝对是某个物体被拖拽后所留下的痕迹。
“小宝！”王大天惊叫了一声，只有层层的回音。
前进？还是回去报警？王大天很犹豫，当他大脑中“想回头报警”的念头占据上风之时，他看见了沟壑中有斑斑的血迹。
王大天的脑海中又突然窜进来一些画面，王小宝小时候说要好好读书，用奶声奶气的话说：“哥，长大我给你养老~”
“不管啥意外，早点找到他或许还有救！”
于是，王大天毅然决然地朝更深处迈进……
沟壑每隔一段距离，轨迹就显得更加凌乱和歪曲，周围小脚印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沟壑中的血迹也开始逐渐增多，也裹挟着淤泥发出了阵阵的腥臭。仔细再看，还有一些疑似衣服的碎片……
王大天仿佛看见了王小宝一路与未知的东西搏斗和挣扎过的画面，他继续沿着沟壑轨迹向前走。
直到一处分叉口，地上的沟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块的红色，呈现出一个“大”字形，并从字体的中心向四周放射，如同一位书法家在淤泥上写了一个血红色的“大”字。
红色大字中，都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碎块，那些碎块凌乱的东一块、西一块地堆着，有些碎块旁边有些像是裤子的碎布……
地上的脚印有的比狗还大点，踩得到处都是。
王大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王小宝结婚那会儿，领着他的傻媳妇儿和自己说：“哥，哥，我儿子以后就是你儿子啦！”
看着地上的碎块，王大天呕吐了起来，就像王小宝结婚那天被灌醉时那样。
“小宝啊，你就别吓唬我了，啊？你受伤了也吱一声啊。”
此时，路口仿佛命运的十字架，眼前有三个方向，正前方的路途上留下了脚印以及血痕，王大天决定继续沿着这些线索往更深的地方走去，他渐渐察觉，这条路很危险，似乎不与任何城市的下水道系统连接，是孤立存在并散发着险恶未知的深渊之路……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王大天想起了这两天手机上刷到的一个视频，他一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此情此景，行走在这片淤泥深洞中，他对这句话产生了颇有哲学性的思辨。
走了很久……
仿佛已忘了疲倦，人的眼睛非常神奇，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竟然开始能看见周围的景致。
“菌？”
这里是隧道中非常深的地带，除了脚下厚重的淤泥，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白色的菌类。
王大天很喜欢吃类似炒菌菇之类的菜，但当下，他感觉到了一股被凶煞之气包围的窒息感，用手电照了照四周，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弧形的隧道长满了蘑菇，蘑菇的整体呈现乳白色，菌伞是一个扁平的形状，上面满是青绿色的凸起。这些蘑菇大大小小、里一层外一层地驻扎在墙壁上，像是给四周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袄。
如果你得过一种叫“疱疹”或者“水痘”的皮肤病，你就能明白，此时的隧道墙壁就像是患了严重的疱疹，凹凸不平、密密麻麻，脓水横流……
继续深入，周遭的这些疱疹蘑菇将前方的路压缩成了一个很拥挤的空间，人体的感觉像是滑入到了一段小肠中被不断传送着，王大天在这个空间里浑身哆嗦，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可怕与压抑。
大概又继续深入了10分钟，王大天看到了前方是一个30厘米左右的方形窟窿，上面装着金属栅栏，把往前的道路给封死了，从栅栏的另一边传出很浓烈的化学品的气味，然后用光照一下，栅栏之后满是一些大小不一的化学品容器。
王大天不断地用灯光照着周围，慢慢地，他发现左右两边还有两条分叉口，而左手边，微微地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王大天把灯光移至此处……
里面有条，很大的蜈蚣！白色的蜈蚣？还带着点……红色？
不对！肯定不是蜈蚣，那不是一个活体。
再仔细看一下，好像这条蜈蚣身上都是一些碎块，那些是……红色的肉屑，与此同时，在黑暗中，有一些拳头一样大小的东西正趴在这条蜈蚣身上抑或是在这条蜈蚣周围啃着这些碎肉。
“嗯？”王大天嘴里轻轻地发出一丝疑问，他屏住呼吸，打算再向前看一下。
突然，王大天四肢发麻，一下愣住了！
他心里闪过一个画面，以前有一次，他吃一条黑鱼，把鱼吃得非常干净，留下了一副非常好看的鱼骨……而鱼骨脊柱就像一条长虫，仔细想想，确实有点像蜈蚣……
而眼前的这个东西，就是这条“蜈蚣”，它的一端连着一大坨肉块，肉块之后是两条由碎布组成的分岔……是裤子？被撕扯之后留下的破碎的裤子？
“呃……”王大天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了眼前是个什么物体，这个物体在不久以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可以说话的生物！并且还给自己发过烟、倒过酒、买过饭，嘴里叫着“哥哥哥”……
周围拳头一样大小的生物正在贪婪地啃食肉块，它们有点像老鼠，王大天不敢乱动，他知道发了疯的老鼠确实有攻击活物的野性，而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这些恶心的小东西估计有个爹或者妈……
正当王大天移开灯光并准备慢慢地转过身……
他很小心地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完成了这个动作的时候……
只见……
他看到了一个东西正在瞅着自己，现在王大天已经这个它四目相对。
这东西很大，王大天大概1米7的身高，而这东西四脚着地，可也到了他的胸口高度。
“狗？”王大天嘴里默默地发出了疑问。
仔细看看，这生物确实像极了一条狗，但绝对不是正常的狗。它有一副长长的狗脸，原来应该是长着眼睛的位置，上下的眼皮似乎已经闭合成了一坨瘤状的肉团，你完全看不到它的眼神——确实，在这么黑暗的地方，还需要什么眼睛呢？而这生物的鼻子的前端却尖尖的凸起，还会像一条蠕虫一样摇摆，后端有点像猪鼻子……细细的、像条粗壮长蛇一样的猪鼻子……
王大天一动也不敢动……
生物浑身上下没有毛发，皮肤呈现的是结痂的斑块，又像轮胎的表面，那些皮肤褶皱处还布满了长着碎毛的疙瘩和肉痣。
忽然，这东西开始张开了嘴，咕咕咕地低吼着。
那嘴吓得王大天浑身哆嗦。
长脸下方居然开出一朵花瓣，或者又像剥开的香蕉皮，这是嘴唇！这块唇部像开花一样四面八方地咧开，然后里面窜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的蛇形舌头……四周的嘴唇都爆出密密麻麻的倒刺，像是把牙签或者鱼钩一支一支地插在上面……
“嘎嘎嘎……”这个怪物好像被什么呛到了，它“呕”的一下，吐出了几颗白色的颗粒硬物……那是……那是人类的牙齿！
此刻王大天眼前一黑，因为这个怪物的身边，又陆续钻出了3只比其体型小三分之一的同伴……
这些怪物好像闻到了王大天身上那新鲜血肉的芬芳，它们知道王大天就站在自己面前！但它们还没有做出进攻的姿态，或许是潜意识里，这些生物对人类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感情而导致它们的进攻变得犹豫不决……
但我们清楚，当野兽品尝到人类的味道以后，那便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原始的兽性，这样的僵持过不了多久，王大天就会被这些怪物雕刻成一条蜈蚣！到时候，王大天体内的那根白色蜈蚣也会趴在外面，被这些东西叼在它们那张怪嘴上，然后一晃一晃的，就像王大天以前吃的那条鱼的白骨一样……
目前四周安静异常，但这就是杀戮前的宁静，死亡的气息已经攀爬到了王大天身上，他深感绝望，大脑中浮现了一幅一幅人生的过往，那应该是叫走马灯的闪回……
王大天有一秒钟的时间竟然还在祈祷，他希望这几个怪物能够一下把他的头给咬爆，他宁可脑浆横流也期盼来个痛快，而不是像动物世界的某只被非洲鬣狗摁倒在地上的角马，然后被那些发出奸猾叫声的鬣狗们围着屁股，接着在角马的肛门处这咬开一个洞，一点一点儿地抽出角马肚子里的“长蛇”……
身体里真是奇怪，又有蛇又有蜈蚣的……
突然！一阵怒吼打破了这层宁静！
“汪汪汪！”
“老黄！”王大天大吼一声，本能告诉他，生的希望来了！
眼前的几只怪物被老黄的叫声惊了一下，但同时，它们也被激怒了，几个怪物调转方向开始扑向从后方径直杀来的老黄狗。一只狗和一群似狗的生命体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而王大天也没闲着，他迅速恢复了理智，撒开腿往原路折回，在这个过程中，他与老黄打了一个照面，只见老黄死死咬住最大的那只怪物的脖子，而其他几只小型的个体正在用花瓣状的怪嘴撕咬着老黄的身体。
“它正在用生命给自己争取时间！”
王大天没有任何犹豫，他不能辜负老黄用生命换来的机会，他一刻不停地跑，即便踩着湿滑而厚重的淤泥也没有减缓他的速度！此刻！王大天迸发了出了惊人的求生意志！
“你们这群狗东西，我出去以后一定找人把你们都宰了！”王大天嘴里愤怒地叫着，他一边哭一边跑，身后传来老黄凄厉地惨叫。
金属梯子！到了！得救了！
王大天兴奋异常，像一位足球队中的守门员做出了飞扑的姿势！
他迅速抓住了梯子……
突然，手上一阵无力……王大天此时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一大块的重量从自己的身体下方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减了肥，一下轻了好多……
他回过头，那些怪物居然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
一个恍惚，王大天整个人掉在了淤泥里，他似乎看见了……身边好像也多了一条白色蜈蚣，还有……一些散落一地的粉色的“蛇”，其中有一条“蛇”，吐出了一些东西，啊……王大天觉得吐出的那坨泥巴样的团状物里有一些东西很眼熟，哦……对了……昨天晚上的那顿盒饭里面有金针菇……那条“蛇”竟然偷吃了盒饭里的金针菇，还吐了出来……
污泥混合着化学品气味的黑水渐渐地开始淹没他，“刷”一声，地上只留下一道深深地拖痕。
周一下午，16:45分左右
山宝区实验中学小学部，放学。
一些年龄较大的孩子，像是五年级的样子，他们开开心心地奔跑出校园。
有三位小伙伴，都是男孩，但他们很善良，这体现在哪里呢？
你看，他们正围在一处花坛旁，很是着急，原来，在他们面前，躺着一只黄色的狗，这只狗的品种并不名贵，只是一只常见的土狗，一般在这种地方看见，你都会认为它一只流浪狗。
它受了非常重的伤，浑身都是血，整个下体皮肉翻开，呈现了糜烂的状态……它肚子可能是因为内出血的关系显得肿大。它奄奄一息，仔细一看，它的两条腿已经消失了，尾巴也不见了……
惊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量让它顽强地苟活到现在。
三位小男孩急哭了，还好，路过的大人很快也来帮忙，人们不可能对孩子的哭泣置之不理，更何况，大家正在一起拯救一个生命，哪怕这只是一条狗，一条野狗……
众人合力把黄狗送到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抢救它，孩子们带着不安的心先回去了……
工作人员下班前，给奄奄一息的黄狗盖上了一块白色的布，给了这条狗最后的温暖……而工作人员很诧异，这只狗虽然死了，但它的眼神中居然透露着不甘，一种深深地不甘……
黑夜很漫长……
寄养在宠物医院的猫猫狗狗，这些可爱面容的小家伙们突然开始面露凶相、嘶哑咧嘴着……
黄狗已经没了气息，此时，它的尸体上的白布忽然泛出红色，一股霉烂的臭味顿时溢出，原来黄狗肿胀的肚子忽然瘪了下去，然后白布开始晃动……只见，里面探出一只拳头一样大小的东西……
周围的猫狗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叫，这些叫声充满着极度地恐惧与不安，有的小猫小狗甚至出现了大小便失禁……
而这小家伙，观察了下周围，眨了下红色的眼睛，很快消失在黑色的阴影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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