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潜伏的深渊（1 / 2）

潜伏的深渊

1：周三下午，15点左右

王小宝带着四、五个师傅来到现场开始施工。

门口临时按了一个招牌，上面写道：必升英语山宝校区即将开业，知名机构，名师辅导，保驾护航，中考高考，必升领跑！

一阵乒铃乓啷的，屋子里扬起了呛人的灰尘。

“这几个墙头敲了，这俩朝南的小间要打通；东面的角落给划出来啊，做个厕所……”

“汪汪！”一声犬吠吸引了王小宝的注意。

“哎哟，哥来啦，怎么还带了老黄啊。”王小宝给王大天递上了烟。

“这老狗没人喂，只能带着了。”只见王大天牵着条黄色的土狗。

“切，一条狗，还当孩子养了……”

“别说有的没的，工期虽然不紧张，但想多赚点的话，有的活还得我们自己上！”王大天边脱外套边说：“这人啊~不能多，不然你分点他分点啊，就没得赚了。晚上的时间也得利用好，少睡三小时，啥都干完了~对了，施工期间就睡这儿，你行不？”

“没问题哥，我有啥不行的~”

话音刚落，大天和小宝便埋头苦干起来。大天拿着设计图纸上下比划着——两层的楼面，每一层大概有500平，楼房位于新城区与旧城区交界地带，再往前西南面两公里不到、隔着两条马路的位置，就是山宝区实验中学。

“哥啊，这房子下面有个地下室，我刚才下去瞅过，要按他们要求改建成办公室……这还蛮难弄的，里面的情况比预计的复杂。”王小宝皱着眉头说。

于是，大天便让小宝带他从一个破旧的楼梯处下去查探。

地下室稍有些矮，充斥着有污水的馊味；地上散落着霉变的破布，还有长了毛的砖石瓦块，以及厚得像白色棉花样的蜘蛛网……他们两人低着头勉强往前走，王小宝打着手电，大天跟在后面，旁边还有那只“老黄”。

“我和你讲，哥，这店的老板真是想得出的，这么老旧的独栋，下面这么矮，又阴又潮，他还要做办公室？是不是搞错了哦！”

“哎……”大天叹了口气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说干啥我们就干啥。”

“这资本家哟……”小宝摇摇头说，“我以后让我儿子好好读书，长大了也去开家培训学校发财！”

“扯犊子吧，就你？你媳妇儿就初中毕业的文凭，你自个儿连初中都没读完就在外面瞎混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只能打洞！”大天笑着说。

两人挪步到了最里面的一堵墙边上，顿时，大天感到了一阵恶心，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干呕，墙边散发着非常难闻的气味，老黄狗好像也被这股味道弄得很焦躁，不停地来回转圈，嘴里流着口水。

记得有回，大天把老黄锁在家里出去喝大酒，通宵达旦回家后，又遇到老黄狗拉了肚子，一打开门，那个扑面而来的恶臭——就是这味儿。

王小宝把手电顺着墙根处探查了起来，顺着光源，大天发现，下面有些渗水的地方顽强地生长着几簇相貌畸形的乳白色蘑菇，它们的菌伞上布满了青绿色的凸点；而上头的墙面处有一块直径约一米多些的圆形凹陷。

因为此处和周围的墙体所使用的材料有些差别，以王大天多年从事装修的经验判断，这可能这是一个废弃的通道。

“老哥啊，这里！这地方是块烂塑料板。”王小宝对着墙面的一处敲了敲，“你看，旁边的漆掉了，有个巴掌大小的洞，臭味就从那儿出来的！”

王小宝指了指那个圆形凹陷处的右下方，就是这里，有个窟窿。

“我们得把洞严严实实地给封住喽，不然没法子整理这个地下室。”大天打量着这个洞说，“后面莫不是下水道？臭死了！”

“得重新砌面墙，不然味道还得跑出来，而且这下面潮的，你看这里。”王小宝指着墙根的沿线说，“还得做个加固和防水，工作量挺大的。”

“我们这几天先把这儿弄好再说了，这地下室入口连着上面的前台位置，早晚都得整，不然以后这块塑料板塌了，上面得臭成啥样。”

“汪汪汪！”老黄暴躁地朝向墙面凶恶地叫唤了几声。

“上去吧上去吧，反正这活就这么干了。”

2，周四凌晨，2点30分左右

“哥，你睡了不？”

“还没，累是累但睡不着……”

“刚才有没有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些好像是狗叫的声音？”

“废话，老黄不是狗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不像是老黄叫的，好像从其他的地方传过来的……”

“不就是一些野狗嘛……”

“哥啊，咱们三公里外就是二塑厂……你知道那废弃的二塑厂吧，以前效益可好了。”王小宝说。

王大天笑着说：“这啊，都何年马月的事儿了，以前这山宝区，谁不知道二塑厂呀，但二塑厂也因为环境污染问题吃过不少官司，后来嘛效益不好，慢慢的就这么废了。”

“咳……我听说啊，这些年来，晃悠在这附近的乞丐啊，都失踪好几个呢。”

“怕啥，这么大人！”王大天笑话道：“你知道吧，我们楼里那退休的二大爷和我说，二塑厂以前的保卫科喜欢养狗，特别大的那种，专门训练它们对付进厂偷东西的贼，说不定啊，那些狗还在，把那些乞丐吃了哟。”

“哎呀，哥你别说了，听着怪瘆人的。”王小宝岔开话题说：“你养的这老黄狗，和你女儿一样大了啊。”

“快十年了，生我女儿那会儿给捡回来的，那会儿很小一只。”

“和嫂子离婚后，你多久没见你女儿了？”

“三年了吧。咳……别提了，睡吧。”

“……老黄真是母的？”

“……是啊，咋了？”

“女大不中留啊！你连狗都是女的，你咋养不出儿子呢，基因有啥问题呢？”

“儿子，生你这种儿子？”王大天不屑地说，“咱爹妈就因为养了我们这样没啥出息的儿子，还养了俩，才一辈子受苦受累。”

“瞧你这说的……”

说完，他们便倒头睡去。

第二天早上，尘土照常飞扬，大家埋头苦干一直到中午，王大天和王小宝直到中午吃饭时才注意到一件事儿——老黄不见了。

“老黄！”大天端着手上的盒饭叫唤着，一直寻到了地下室的楼梯口。

突然，大天闻到一小股腐烂的味道，还没反应过来，“蹭”的一下，老黄窜了上来，把他吓了一哆嗦。

“什么玩意儿？”王大天看着老黄嘴里叼了个怪东西在啃。

那是一个肉块，颜色红而偏黑，从形状上来说，很像老鼠，但没有毛，也没有尾巴，四肢小小的蜷缩着……整体轮廓就像是只没有毛皮的大老鼠，由于老黄啃掉了这东西一大半的脑袋，所以只能看到这“大老鼠”还仅有的下颚部分以及裸露在外的犬齿……

“嗯？尖牙老鼠？”打天开始思索起了老鼠牙齿的正确形状。

还未能仔细观察，老黄便三两口底把这肉块给吞了干净。

“走走走！你的嘴像吃了屎一样！”大天踹了一脚想要凑上来的老黄，并把它赶去了一边。

3，周五晚上8点左右。

王大天今天实在太累了。他东奔西跑，总算把地下室需要准备的修补的材料给弄齐了。

“今天两条老腿都快跑断了。”大天一边敲着自己的腿，一边打开啤酒。

王小宝买来了盒饭，金针菇小炒肉，闻起来真香~此时王大天天已经自顾自地痛饮完两罐啤酒了。

“哎哟，哥啊，你这是把酒当水喝了啊！”

“今天准备工作都弄得差不多了，你看，该敲的都弄干净了，该拆的都拆光光了，缺的东西嘛都补全了，今天早点睡，明儿好好干。”大天拿来了一盒盖浇饭，像吸尘器一样迅速地把饭菜往嘴里送。

“今天李总来了咋说啊？”

“你说那个介绍人啊？”大天说。

“是啊，哥，不是和你谈抽点的事儿吗，他抽几个点儿？”小宝问。

王大天顿了顿，苦笑着说：“他要抽10个点，没办法，谁让人家关系摆那儿，不然我们怎么接得到必升英语这活？”

王小宝也没心情多问了，他心里盘算了下，总共才20个点的毛利……再算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成本……这钱赚得真没意思。”

大天看出了小宝失落的表情，说：“哎……年轻人啊，干吗急着赚大钱，李总人脉广，跟着他做，吃不了肉，也能喝喝汤，我和他关系好，至少人家不会拖欠账款，你到外面接活，有付款这么爽气的吗？再说了，材料我们该用杂牌的用杂牌，有些能用二手的用二手的；有的活咱们能自己动手就不找别的伙计，这东抠一点西抠一点，利润嘛也就来了。”

“也是……”王小宝搭话道。

诶？老黄呢？上哪里去了？又乱吃东西去了？”大天岔开话题，四处张望着说。

“它吃啥了？”

“抓老鼠吃了！”

大天准备起身去找老黄，突然他感觉腰间像是被挨了记闷棍，然后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来。

“哎哟哟！”他发出一阵哀嚎，“腰！腰别了下！”

“老哥啊，你得服老啊，还是我去找你狗女儿吧。”

王小宝快速地扒完了饭，喝了口酒，一抹嘴，就帮大天去找老黄了。

“它估计在地下室！”大天说，“昨天它在地下室逮老鼠。”

王小宝摇了摇手，便朝着地下室去了，大天直接干光了剩下的啤酒，爽快的感觉沁人心脾，此时，醉意加上疲惫，他一个上眼皮搭着下眼皮的……睡着了。

4，周六凌晨1点

熟睡中的王大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膀胱中的一泡尿憋破了他的美梦，他起身跑向了一个角落舒坦了下，回过神来以后，他才发现不对劲——王小宝人呢？

“小宝？”

一声呼唤，四下一片寂静。

“小宝？喂！你去哪里了？”打天四处探寻，还是不见踪影，他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微弱的铃声从地下室的方向传了过来……

遵循着声音的轨迹，王大天去了地下室，穿过中间地带，手机铃声中断了，但他能感觉到，应该在前方要修补的墙体方向。

当王大天快要到这面墙体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怪异的不安，因为通过手电的光线能清楚地看见墙体发生了变化，原来用于遮盖墙面的烂塑料整个剥落了下来，再往前靠近便能闻到里头传出的阵阵化工品的臭味。

王大天想起自己还是小男孩时，他手挺贱，喜欢用打火机烧塑料袋，现在闻到的就是这样的味道。

“小宝！”

大天朝着深黑的洞口叫唤着，但声音好似被吃掉了般。未知的洞口后面不知道有什么，王大天此时想起了王小宝和他说的关于二塑厂的诡事，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一想到王小宝经常“哥、哥”地缠着他，大天心中泛起了担忧和急躁。

“不会进这洞了吧？”

他又拨打了王小宝的手机号，却未被接通……但刚才手机的声音就是从这个洞里发出的，于是，大天把头探进了洞里。

洞中的前方是面墙，直下方却是个向下延伸的通道，大天用手电照了下，不深，顶多3米的高度，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底下是类似下水道的结构，旁边有架金属梯子可以下去，大天看到金属梯子上有抓握的痕迹，他很肯定王小宝是从这里下去了。

费了好大的劲，他终于钻进了这个向下的通道，此处没有任何照明设施，有一些微弱的气流从周围的缝隙钻过，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嗒”一声，王大天落了地，周围的味道很冲，他适应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之后，他用手电探了探身边，四周宽度还行，有个三、四米的样子，而脚下有黄色的毛发……

“没错，老黄这狗东西一定下来过！”

老黄叨叨着，而这些毛发旁边，就是王小宝已经没了电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