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找到了她（2 / 2）

林菊芳扭身下床穿上拖鞋来到外面，同他们一起察看。

母亲说：“咋回事呀？开车咋那么不加小心呢？瞅瞅车蹭的，多坷碜！可白瞎了！”

爸爸把事情学说了一遍，末了拿出五百元钱，告诉母亲说这是那个车主的赔付。母亲似是不满意这么点的赔付，责怪爸爸说：

“就你这么好心眼，五百元钱就把你打发了。打多咱我就说，开车可得小心，可得小心，你看看，今天不就出事了！”

爸爸突然间瞪起了眼睛，大声地反驳道：“你还要讹人家呀？五百还嫌少，那多少是多？成天长个破车嘴车车的。”

林菊芳看事情不妙，赶紧拉过母亲说：“干啥呀？不就是划个道子吗，至于那样吗？开车出去刮刮蹭蹭的都难免，只要人安全平安地回来就好。”

母亲声音小了下来，说：“我也不是就嫌钱少，就是心疼那车。”

林菊芳转脸看神情凝重的爸爸说：“爸，今天晚上就别出车了，等会让我妈给你炒两个菜，好好喝喝，压压惊。我这就去买菜，买、买你最愿意吃的。”

林菊芳不待爸爸说话，转过墙角向院外走去。

林菊芳回来时，母亲已经把黄瓜洗好又剥了葱，饭也已焖上。看见女儿回来，母亲笑逐颜开地说：“刚才你爸说了，等你结婚时，给你陪送一套家电，什么电脑啦洗衣机啦电视啦反正是别人家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母亲的笑容来得快，像七月里的天，一会乌云密布一会晴空万里。林菊芳含笑说：

“我不用你陪送什么，把这个房子给我就行了，省得我还得张罗着买楼了。我就住这儿，给你们养老送终。”

林菊芳的话让他们听得舒服，车被刮蹭的事好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林菊芳买的菜很合爸爸的口味：两个猪蹄，一斤地道的纯手工的干豆腐，一罐腐乳。

林菊芳的爸爸是个胖乎乎的男人，十多年前从乡下搬到城里到现在，就一直开出租车。对于他来说，车就是他的第二生命了。这车是他开过的第三辆，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再开第四辆。人生有许多的岔路口，生与死福与祸就在那儿分离出，逃掉似乎不太可能。

母亲在把桌子支到地中央后说：“哎，占河，你今天拉多少钱呢？”

这样的话每天都重复着，以后还要重复下去。

林占河说：“一百六十五块八。”

母亲说：“怎么还有八啊？”

林占河没有回答，自己把酒打开，然后倒了一杯。他看着酒，龇着牙奇怪地笑了一下，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林菊芳说：

“爸，菜还没上呢。”

母亲把做好的菜端上来，还没有忘记刚才的问题，又问：“咋还有八呢？”

林占河夹了一口菜回答道说：“一个打车的，讲好是十五，可到地方了拿出百元大票。我说找不开，她又拿出一大把零的，数数十四块八。这不就出了个八吗，八，发呀。我让他扫微信，他说没有，不会。”

母亲笑，是那种没有心计的笑。林占河也笑，笑得莫名其妙。

林菊芳吃得不多，吃完以后就坐在炕上看爸爸喝酒。

林占河的这三间房里还留有一个砖炕，冬天生火取暖时做烟道，可抵一组暖气片。林占河说他不喜欢睡床，在炕上睡能找到过去的感觉。过去是种什么感觉呢？林菊芳的确是搞不懂。

林菊芳坐了一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她没有听林占河与母亲谈论老舅的事，更不爱听他们说姐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