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帝回朝(1 / 2)

朔朝是这片大地千年来最强大的王朝,在它创立之初,汉族的版图扩大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但是如今百年已过,第四任皇帝朔喜帝夏稷早已经没有了先祖遗风,如今他刚刚结束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御驾亲征,在和北方匈奴的战争中,他虽然没有失守土地,但也没有歼灭匈奴,匈奴依旧虎视眈眈在长城以北。朔喜帝这次的御驾亲征在历史上常常不被人提及,因为这一次既没有解决北方的匈奴之乱,也没有让朔朝陷入衰弱,这次战争就像夏稷这个皇帝一样在历史中这样的无足轻重。

秋风凌厉,西北风裹着沙土在大地上狂卷着,日落西山,长长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其中最大的车辇被六匹纯黑的骏马拉着,这是天子之车。天子驾六,诸侯驾五,没有人敢僭越。这时一道人影骑着骏马靠近车辇,那人轻叩木窗。

“父皇,前面就是京师地界了,再一日就可回宫了,今晚要不要扎营休息一晚,儿臣先通报宫中筹备接风事宜。”

说话的人是当今天下的大皇子夏常,他年纪最长,已经担任兵部侍郎,这一次随驾亲征他必须亲自照顾皇帝的饮食起居。车辇里坐着的正是当今皇帝夏稷,这次御驾亲征不仅没有胜利还让他染上了风寒之疾,虽不严重但也忧心。

“不用扎营,全速前进,告诉他们不要准备接风了。让丞相东华茂,内阁大臣上官信,内阁大臣白禹,二皇子和五皇子明天晚上到宣政殿一同议政。”

夏稷的声音从车辇中传出,虽不虚弱但也无力,夏常听着面色有些焦急,他连忙说道:“父皇龙体欠安,不如明日先行休息,后日再议也不迟。”

“你有心我知道,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此刻夏稷的声音多了一丝威严,让人不容拒绝,夏常连忙领命告退。

夏常回到自己的车辇中,车辇内坐着一名男子,看到夏常进来,连忙跪拜:“大皇子,不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夏常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床榻上,把面前的糕点推给男子,说:“叔华,别拘着了,这是昨日宫里送来的糕点,父皇赏给了我,你尝一尝,不少江南的点心。”

“谢大皇子。”那人行过礼,拿起一块青团吃了一口,白叔华从小在江南长大,很爱这一口,“大皇子叫我过来,应该不止是让我吃点心这么简单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叔华,今天你得好好给我出谋划策了。”大皇子目光如炬,白叔华见了立马起身,拱手行礼。

“为大皇子,我白叔华当力不容辞!”

大皇子摆摆手,让他坐下,说道:“明晚父皇要面见机要大臣并二皇子和五皇子,我估摸着是要商讨这次亲征失利的功过事宜。”

“大皇子是怕,会定您之过?”叔华放下青团,“我劝大皇子不用担心,这次不但不会定您的过错,反而您定会收到嘉奖。”

大皇子眉峰一挑:“怎么说?”

“此次征战虽未胜,但是皇帝出征,必定得有件喜事,这个功给谁都是给,为何不给自己的儿子呢?至于过,皇帝宅心仁厚,过给谁这才是头疼的问题。”白叔华说道。

“叔华啊,你就是太聪明,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大皇子叹口气,“这个功也像过一样,落在谁身上都不舒服,因为这上面带着父皇远征失败的印记。”

“虽说如此,但毕竟大皇子也将是这次北征最风光的人,日后也算一份成绩。”白叔华说道,“五位皇子中只有大皇子上过战场,去过北疆,在军队中广得人心。北征是国策,日后皇帝必将再次发兵匈奴,到时候还有哪位皇子可以带兵出征呢?”

夏常点点头,忽然一阵狂风席卷,车辇外风声如同鬼哭狼嚎。白叔华不禁身体微颤,仿佛感受到了这股从北方刮来的风中满是北疆战死的亡魂。

“寒霜素裹阴风起,飞沙漫天走马惊。”夏常幽幽地念道,“叔华,这次北征死了很多人啊。”

白叔华叹口气,说:“这次北征看似起源于五年前匈奴朝贡礼品不足,匈奴以牛羊瘟疫为借口欺瞒天子。但其实主要是匈奴西部的拔都可汗已经统一了草原十七个部落,十万草原铁骑虎视眈眈。如果不是长城挡在那里,他们两天日夜兼程就能到达帝都昌平,沿途没有部队可以阻挡他们。皇帝虽然不喜武功,但是狼子野心四个字还是了然于胸的。这次北征就是要趁北方匈奴还未成气候赶紧剿灭。”

“京师五万铁骑,河西三万雄狮加上长城守军五万。这次十三万天子之师,却一点便宜都没有讨到。”大皇子夏常气愤说道,“北方的狼狗们太狡猾了,从不对阵,只会奔袭骚扰。我们人就算再多也不可能一字排开,把整个长城围起来吧。”

“对战匈奴照这样的打法,纵然百万雄狮也是徒劳无功。匈奴是以逸待劳,攻其不备。我方应该长驱直入,奔袭其腹地,草原一马平川,他们族人躲无可躲。失去家园的骑兵不过是无根之萍,没有牛羊粮草,没有后援补充。”白叔华说,“其实一开始皇帝也是打算直取匈奴腹地,一则粮草不足,无法深入腹地,二则兵力不足,恐被夹击。在行军中途便粮草不足,只能回守长城。”

“看来这一次负责北征粮草供应的户部尚书难逃其责了!”夏常冷笑道。

白叔华笑了笑,说:“户部尚书几个脑袋?敢不发粮?不是他不发粮,是无粮可发。近年来,华中、华北、华南三地不是大旱就是蝗灾,粮食储备本就不足,去年京师的粮食供给都是从关东调过来的。这次北征原计划是征调江南的粮草,但是偏偏河道泛滥,粮草毁于一旦。只能从河西征调,但是河西哪有那么多粮食?为了北征一事,今年大朔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夏常拍了拍扶手,脸色凝重:“北征是国策,就算是河西的人死光了也是要打的!叔华,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且不要跟他人说了。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白叔华拱手告退,夏常独自一人坐在车辇中,透过薄薄的木窗他还是能听见北风的哭嚎,忽远忽近,连绵不绝。

帝国的中心,昌平城内,夏宫里灯火通明,二皇子正在筹备明天的接风。夏宫很大,是皇城里最大的宫殿。这里在一百年前还不叫夏宫,它已经是三个王朝的宫殿了,王朝更迭,春来秋去,多少人在这里得意,在这里丧命。据说没有人的夜晚,守卫的士兵偶尔能听见里面有人在低语,也许是亡魂不死,轻轻述说着当年的血雨腥风。

此刻文武百官、后宫嫔妃都在皇城内等候。按照朔朝的规矩,皇帝的嫔妃、皇子公主和文武百官得先出城十里迎接圣驾,皇帝和随驾的将军、大臣在城外沐浴更衣,而后皇帝和百官商定功过事宜。最后一齐进城,在夏宫论功行赏,大办宴会。但是如今皇子和百官都没有收到出城迎接的消息,按照礼法,皇子和百官现在都在夏宫等候。

二皇子夏见远站在夏宫的长阶上,望着入夜的昌平城出神。五皇子夏牧看到了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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