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丹阳长公主侧身躺着,一手托着脑袋,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你倒懂规矩。”

时也低下了头。

是了,这满院子,只有那些侍过寝的面首和自己,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侍寝的,便是如现在的他一般,被玩弄,被羞辱,然后就这样在长公主的床榻前,跪着,守着,一夜又一夜。他们这些卑贱之躯,再如何,也近不了长公主的身,莫说承欢了,就是像方才这般的拥抱,都不曾有过。长公主是骄傲的,也是脆弱的。

时也微微握紧了双拳,想起了那个总是挂着得体的笑容的驸马爷,顾亦年。还有那个瘦弱的书生。这应该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吧?如果他没有发现,没有禀给长公主,没有带着长公主去那间小院。那如今,长公主也该是从前的样子,有个可爱的孩儿,有个体面的驸马,有个看似和美的家庭。但是,真的会么?那贯穿耳膜的皮肉撞击的声音,那断断续续的呻吟,还有驸马那一句句污言秽语。

“好照儿,舒服么?”

“喜欢我吗?”

“叫的再大声些…”

“嗯?我在,照儿,我现在就是在疼你啊。”

“舒服吗?”

那似哭似泣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浪荡,一声比一声破碎。

长公主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很惋惜的抚了抚已经显怀的肚子,轻轻叹了一声,说:

“回去吧,时也。”

那声音像是浸满了疲惫,低沉又无奈。

而后…

静谧的夜晚里京城西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院窜起了一丈高的火焰,一个月后,驸马爷病逝,长公主哀痛不已,失了孩子,母体受损,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那之后的长公主,像一只枯萎了的牡丹,好似这世间,什么都入不了眼了。时间久了,便有人传颂长公主与驸马爷的情比金坚,一本本的话本,一首首的赞诗,却是化作一个巨大的巴掌,把长公主的脸,无声的抽痛了。自此,长公主便开始广纳面首,柔美的,俊逸的,只要你肯,长公主府就照收。只是没有一个人能真的爬上长公主的床榻。

长公主是骄傲的,也是脆弱的。

驸马爷当初朝长公主扔过来的利刃,被长公主牢牢握在掌心,用着那把利刃,将自己屠戮了个彻底。

至于自己见到了这样的事情,还能留条命活着,或许是因为长公主也想,这世间有另一双眼睛见证了驸马那一段不为人知的情爱吧,时也是这样领会的。也只有这样理解,他才能作为一场戏剧的揭幕者,看着深陷其中的长公主而活。

时也无声苦笑。

“时也,你退下吧。”

许是时也的神情没有瞒过丹阳长公主,许是丹阳长公主也想到了那些不堪的过往。总之,时也得到了赦免,他恭声应着,退了出去。

他伫立于屋檐,抬头望天,天在哭,他回首,看着屋内昏黄的烛火,长公主也在哭,这一场哭诉,无声无泪,却延绵了七年。老天爷的悲悯总会放晴,长公主的苦厄,又该何去何从…

外面肆意喧嚣的雨幕,依旧热烈。没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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