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师与父（1 / 2）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李统领指挥调度，侍卫们把流沙派五十众弟子押下山门，绳索缚住双手，一根接上一根，宛若龙脊一样，绵延过十丈距离。

过路村民偷偷张望，等看清王启掌门那张老实面容，纷纷暗呼遭殃，大家族的恶人们，竟把流沙派给连锅端了，从此青牛镇的幼子，一辈子只能苟且在农田里，夏蒸酷暑，冬受霜寒，再没有踏上仙路的可能。

经过一夜挥霍，流沙派中上至牛羊，下至野兔，全部被侍卫们挥霍一空，临走连悬在山门上的匾额，都被李统领一刀斩碎。

流沙派建立十多年，忽然就亡了门。

被五花大绑的王启，亦步亦趋，走在漫长犯人队伍的首位，回望着山门狼藉，心道如果就这样被押送瑞陵，任由青牛镇的家乡父老看这笑话，何止颜面扫地，简直就是毕生屈辱。

他恶狠狠地望向前方，黑蹄马上，李统领吆五喝六，正跟在穆清身侧说天论地，一股仇恨，在这个筑基高手的心中生起。

但是穆清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王启仅仅试探其气息，就深知不可匹敌。

谁又能来拯救他们呢？

“燕七，令尊既然是江湖人士，想必风流潇洒，你怎么会到穆府中来呢？”

穆清小小年纪，哪敌得过李统领的胡侃能力，不一会儿败下阵来，不再搭理这厮，转头同沉默寡言的燕七闲聊起来。

昨夜趁着燕七熟睡，李统领报复心深重，偷把使用过的夜壶，换做了前者睡枕，等到燕七半夜被刺鼻的腥臊味道熏醒，穷崖旷荡的流沙山巅，发出一声狼嚎般的吼叫。

然后燕七沉默，彻夜未眠。

初始眼中还冒着腾腾怒火，到了黎明，一行人准备动身，他抱着穆清爱刀跨上黑蹄马，已经转变成寒冰般的漠然。

这种漠然使得李统领自以为大获全胜，走到手下面前，舒舒服服伸个懒腰。

表情好像在说一个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穆清却察觉事情不妙，两人玩笑过度，似乎已经撕破脸皮。

燕七一言不发，分明是动了真火。

一方面穆清嗔怪李统领的不识抬举，身为长辈跟一个孩子计较，而且丝毫不看燕七是谁的仆人；

另一方面燕七身上具有一种独特气质，来自江湖草莽，不同于穆清自身被穆家压抑氛围所影响的，一种自由而奔放的气质。

这种气质不像是小十九穆尚剑心无垢，一门心思扑在剑道上。

它像是燕七口中，令人神往的江湖气。

所以穆清倒要看看，小燕七蛰伏下来，修为那么浅薄，年龄那么幼小，能对李统领发动何等的报复。

少年不知道这般念头是为人统领的大忌，极易导致人心涣散。

穆志明事无巨细，教他此行所遇情况的百般应对，偏偏在关键问题上遗漏。

很多年后穆清和兄长畅谈，一致以为这便是这位族叔担任家主最大的缺陷之处，小聪明很多，但是没有统御全局的智慧。

流沙山上还是参天的绿植，半个时辰后，走入平地，周围景象变换成无边无际的青稞地。

听李统领介绍，这些粮地皆是沈家产业。

三大家族掌控着瑞陵命脉，强大到官府沦为附庸，侧重点却各有不同。

穆家以灵矿支撑，为此时不时就遭受匪盗洗劫，子弟为之世代流血，收益虽然不菲，损失中和下来，实则不比专营太平坊的姜家和大地主沈家富庶多少。

李统领也是从学徒做起，半辈子搭给穆府，当然希望穆家事业蒸蒸日上，也许看出穆清尚且年少，同样对于家族企划多不理解，一路针砭时弊，抒发自己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