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得连带着累死我们（1 / 2）

告别仪式上。

明诚那张撞破的血肉模糊的脸被入殓师精心化了妆，和那天早上离开自己的时候相比，还是一样的熟悉。他安静地闭着眼睛，穿着宽大的寿衣躺在围满百合花的白色床上。

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单位的同事和亲属与明诚一一告别。所有人的泪水化作离别的纪念品。

大多数都在惋惜：“明诚才30岁，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真是太可惜。”

明珠站在明诚旁边，大姑姐和弟媳扶着她。

望着眼前这个从来没有爱过自己，骗了自己四年的男人。明珠百感交集。

她站在遗体旁，就这么看着他。明珠与这个已经被打入阴间的人的躯壳，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更准确地说，是一场独白：

“明诚，你我相识四载，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从一个不会做饭的小姑娘，变成了下了班就洗手作羹汤的贤妻良母，为了省钱，舍不得买昂贵的化妆品打扮自己，舍不得买新衣服穿，舍不得出去吃大餐，舍不得乱花一分钱，只为了多省出来一点，好还房贷，好还车贷。舍不得这，舍不得那。

你有心疼我，怜惜我，宠溺我，回馈过我吗？

你口口声声会好好为了家而努力，你口口声声加班到晚上八九点，这都是你制造的假象，你利用了我的信任，只为了和崔力在一起，只为了和她每天多呆一会。

而我呢，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出去待一天，你都不肯给我机会。

说你是个情种，没有错。

可是你这样的情种，怎么忍心伤害一个无辜的善良的人呢。我被你的演技蒙蔽了，你骗我骗的好苦！

若有上辈子，应该就是我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你来找我报仇了，对不对？

你起来呀，你起来呀，你起来回答我呀，你是不是该给我和咱们的妞妞道个歉呢？

我是个成年人了，往后的日子，我怎样活着都没有问题，我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好好活下去。可是我们的妞妞呢，她还小啊，才只有三岁呀，她三岁就没有了自己的爸爸。她以后的漫漫人生路该怎么走啊。

以后在学校里，在小区里，会不会有人欺负她？她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爸爸而变得自卑而扭曲？她小小年纪，却要承受生命不该承受之重，她怎么受得了啊？

你太狠心了。不爱我，远离我就是了，为什么要来伤害我呢？

装出来的深情，比滥情可怕。

为了结婚而结婚。

结果，害了我，害了孩子。

明诚，我遇见你，是我的劫难。

不爱我而娶了我，是你的罪孽。

如果你早告诉我，你还爱崔力，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忘不了她，你们才是真爱，我绝对会带着孩子，潇洒离开，我也会祝福你们。

你本不该瞒着我的，你拿我，太无情。我只是你生儿育女的工具人而已，我是你婚姻的牺牲品。

这辈子，你欠我一句道歉！

……”

明珠眼里淌着泪水，已经沾湿了棉袄的领子。她直直的冷漠地盯着明诚，盯着这个自私、冷血、可怜又可恨的所谓“情种”。

大姑姐用力把明珠往后拉，说道：“小桓，不能把泪水滴在已经走了的人身上，要不然他在阴间的路会很滑。”

去火化，公公不让明珠进去，怕她一个女人受不了那样的场景。

公公和婆婆家大舅推着明诚的遗体，穿过长长的廊道，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阳光以悲悯的角度照着那条长长的连廊。过道两旁栽种的不知名的常青树在风的摇曳下沉默不语，挥手送别。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明珠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永别了，明诚。若有下辈子，不要再安排我们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