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骗术也太高明了（2 / 2）

明珠现在没时间想那些。她叮嘱妈妈：“叫上我弟弟，叫我弟媳在家看俩孩子。”

“你别急，我们马上来。”

她又拨打远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公婆电话。公婆给大姑姐看孩子。

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婆婆接起。

“这么早打电话，怎么了，小桓？”是婆婆一贯的冷冷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

“妈，明诚出事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像是听到的是一个别人的爆炸性的新闻，婆婆并没有哭泣，倒是显得异常冷血和平静。“小桓，你先冷静，我和你爸现在就叫你姐夫开车过去，我们走高速，大约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好。出事的具体位置我发给你，你们直接去现场吧。”明珠说。

“好。”

刘敏最先来到，第一件事，抱住明珠。

她轻轻拍着明珠的肩膀。陪着明珠哭泣。

“我可怜的明珠，怎么会这样呢，真让人不敢相信。哎，你们母女以后可怎么过啊。”刘敏满脸泪痕。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上天既然这样安排，以后过一天算一天，过不下去我就不过了。”明珠眼神淡漠，冷冷地说。哽咽。

“亲爱的，你别吓唬我。”刘敏堵住明珠的嘴。轻轻把明珠脸上和着泪水的乱发拨到耳后，说道：“人都说，为母则刚。傻姑娘，你得好好活着，你不过了孩子怎么办，妞妞那么乖，你得好好活下去。”

“我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刘敏，你知道吗？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明珠攥紧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个家的顶梁柱塌了，谁受得了。”

“刘敏，活着真难！”明珠捶着自己的太阳穴，泪如雨下。

“相信我，亲爱的明珠，你会好起来的，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下去。你不会垮下去的。你不会垮下去的，你还有我呢。”刘敏把脸贴在明珠的脸上，像小时候两人受了委屈的时候在一起互相安慰一样。两人的泪水重叠在一起。

刘敏没有再劝慰下去，而是紧紧的把明珠搂在怀中，让她发泄自己的绝望。

门外有人拍门，不用说就是母亲，母亲的嚎啕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

刘敏慌忙去开们。母亲瘫在呼天入户门处呼天抢地，弟弟和弟媳一人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脸上是愁云惨雾。

“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啊？”弟弟哆嗦着嘴唇，说。

“我也不知道，他昨天早晨告诉我说自己要出差，周天晚上回来，哪知道今天凌晨就接到交警电话，他没了啊。”明珠的眼泪再一次喷涌。

母亲的嚎啕把妞妞吵醒了，她抱着自己的小包被子从卧室出来。用小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妈妈，舅舅舅妈，你们都在啊，为什么姥姥要哭啊？”

明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她看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柔柔软软的小团子。默默在心里说着“可怜的孩子，从今以后，你没有爸爸了，你没有爸爸了……”心疼得无以复加。

明珠背转过身，擦干脸上的泪痕，抚平自己的头发，抿着嘴巴，过去轻轻抱起女儿，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你已经没有爸爸了，苦命的孩子。妈妈就是拼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放弃你的。”

“姥姥是丢了自己的金耳环，所以着急才哭的。”明珠解释。

她赶忙转换一种嗔怪的语气对母亲说：“妈，你多大的人了，还因为丢了东西哭，你也太傻了，是不是？牛牛。”明珠挤出一丝笑容，尽管这笑容已经扭曲，看起来那么奇怪。

弟弟弟媳刘敏不忍看，扭过脸去。

“我丢了东西都不哭，姥姥那么大人了，还因为这个哭。”妞妞用食指戳戳脸蛋，笑话姥姥。

妈妈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紧紧捏在在手心里，揉成一团，用力沾去自己眼窝的泪水，红着眼，抽噎着说：“姥姥不那么干了。妞妞不学姥姥啊。”

“妈，你和小宋留在家看孩子，我和刘敏，弟弟去看看。刘敏开一辆车去现场，弟弟也开一辆车，防止到时候需要我们分头行动。”明珠做了安排。

“好的，姐，都听你的安排，我们现在就出发。”弟弟回应。

“我也要去。”弟媳说，“叫妈看着孩子就是。我去还有换个照应。”

“好。”明珠点头。

临出门，明珠扭头，对妈妈使了个眼色，呶呶嘴指向妞妞，叮嘱说：“妈，一定先不要告诉她。”

母亲会意点点头。

刘敏车上。

才凌晨三点钟，窗外还是夜色朦胧。

褐色的山脊，黑色的树的影子，反射着白色光线的房屋，幽深的湖水泛着光，一众景物快速向后跑去……

明珠坐在副驾看着窗外，一切都在泪水中朦胧，匆匆而逝的窗外之景，给车内被悲伤淹没的人，留不下半点印象。

想起以后的生活，明珠心乱成麻。“敏子，我真没想到26岁，会遭此不幸。人生真是一部狗血大剧，狗血得让人吐血。我刚才出门看着我的妞妞，真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安排我们母女的生活。”

“人，这一辈子很短的，只不过有的人长一些，有的人短一些。时间会治愈一切。有些时候，不要急于寻找答案，走着走着就会有答案了。在我的眼里，你一直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姑娘，这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坎，迈过去，你会收获不一样的风景的，相信我。”刘敏安慰明珠。

“敏子，我真的没有勇气。我没那么勇敢。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呼吸都是那么奢侈，我爬不起来了。”明珠努力深呼吸，她现在清晰觉察到每呼吸一次，都需要用尽全力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歌里唱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不，你一定会爬起来的，我相信你。你还记得吗。那时学校运动会，跑五百米，你的鞋子跑掉了，你都继续咬牙坚持跑完，还跑了个冠军，我当时都崇拜死你了。那时高考，你为了多学一会，每天早晨全班数你起的最早。你不是一般的无知女孩，你是坚忍有毅力的明珠。”

刘敏继续补充。“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豁出去了，你的人生绝对会有一种突破。”

“我可以做到坚强，可是女儿妞妞，才只有三岁，她这么小，连死都不理解是什么含义，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可怜的小姑娘要背负着没有爸爸的阴影走一辈子，该是多么无助。想到这里。”已成定局，无法改变。明珠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两片肺缩小成一个小球。

明珠的泪水再一次簌簌滚落下来，她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亲爱的，还有我们呢。”刘敏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明珠，她腾出右手，握紧明珠的左手。

现场到了。警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弟弟和弟媳已经在现场。

弟媳大哭着抱住明珠。“姐，怎么会这样，太惨了。”

自己家的黑色轿车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车头已经缩进车身，严重扭曲，折叠。

而车子在的地方，是一大滩红色的血迹。

紧接着，明珠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个陪伴了自己四年整的人，那个夜夜和自己同榻而眠，那个曾经和自己说着要白头偕老的人，那个每天早起半个小时做好早餐的人，身上和脸上是大片的红，被安放在车内侧，闭着眼睛，再也站不起来了。

“明诚，啊——”明珠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惨叫，划破整个夜空。那叫声，让所有听到的人为之心疼，动容。

明珠觉得身上发飘，没站住，再次晕过去了。幸亏弟媳和刘敏即时搀扶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明珠再次醒来，她抬头看着泪水涟涟的弟弟、弟媳和刘敏，强撑着站起来。

她朝着明诚一步一步，走过去，脚上像戴了千斤镣铐。

姐，弟媳和刘敏掺着明珠。